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阮如玉心中暗自警惕。
唯有孟书行,因着阮如玉近日的妥协与夏蓉蓉的温柔小意而心情大好,整日满面春风。
他来芙蓉苑的次数也多了,虽多半是过问宴席进度,但对阮如玉的态度却和缓了许多,甚至偶尔会带上几分刻意表现的温和。
只是阮如玉对他敷衍至极。每每只在孟淮止可能出现的场合,才肯做戏出几分夫妻和睦的模样,惹得孟淮止的脸色更加阴沉。
就这样几日转瞬即逝,筹办的宴期已至。
孟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阮如玉破天荒地选了一身正红织金牡丹纹广袖礼服,金线绣成的缠枝牡丹在裙裾间灼灼盛放,衬得她肤光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她立在垂花门前迎客,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般盛装,与她往日素雅的风格大相径庭,引得往来宾客纷纷侧目。
而夏蓉蓉则穿着一袭碧青色纹罗裙,发间只别了朵新摘的玉兰,淡扫蛾眉,立在孟书行身侧,宛若一枝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楚楚动人。
孟书行看着身旁清丽柔弱的夏蓉蓉,眼中满是怜惜;可目光转向门前那道明艳身影时,又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惊艳与恍惚。
正当满园宾客言笑晏晏之际,月洞门外忽然静了一瞬。
孟淮止信步而来,一袭玄色暗纹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宽大的衣袖随着步履轻轻拂动,带起几分说不出的清贵之气。
他眉眼疏淡,神情清冷,宛如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与这满园喧嚣格格不入。
几位正在说笑的贵女不约而同地收了声,目光悄悄追随着那道身影。
然而,就在他抬眸的刹那,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在触及门前阮如玉的身影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
阮如玉正含笑与宾客寒暄,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她从容转身,恰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小叔叔。”
阮如玉先收回目光,屈膝行了一礼,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他听见,礼数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孟淮止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目光从她裙裾上扫过,最终落在她明艳的面容上,淡淡应了一声:
“嗯。”
声音比往日更沉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但见二皇子与六皇子联袂而至。
齐元浩依旧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未等通报便朗声笑着迈进门来;
而稍后半步的齐元舟则神色清润,但是目光在触及阮如玉明艳的身影时骤然一沉。
孟书行全然不知齐元舟与阮如玉的旧怨,见状忙不迭地迎上前,满面春风地躬身行礼:
“二位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