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在听花阁目睹的那一幕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个念头骤然闪过,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她从那该死的悲伤里走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借口已然成形。
“竹生。”
他扬声唤道,声音刻意维持着平日的沉稳。
竹生应声而入,垂手侍立。
孟淮止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语气平淡无波:
“去请少夫人过来一趟。她接管中馈已有几日,我需听听进展。”
竹生领命而去,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更漏滴答作响。
孟淮止目光落在庭中摇曳的竹影上,心神却全然不在此处——
这片刻的等待,竟比应对朝堂风波更令人心绪不宁。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缓而规律。
“主子,少夫人到了。”
竹生在门外通传。
“进来。”
他转身,声音刻意压得平稳,袖中的手指却微微收拢。
门被轻轻推开,阮如玉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
眼圈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红,更显得楚楚可怜。她垂眸敛衽,姿态恭顺:
“小叔叔。”
孟淮止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视线,指向一旁的紫檀木圈椅,语气是尽力维持的平常:
“坐。”
他率先走回书案后坐下,仿佛这样才能找回些许掌控感。
“唤你前来,”
孟淮止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面上划过,
“是想问问,接手府中事务这几日,可还顺利?
阮如玉微微抬眸,声音轻柔却条理清晰:
“劳小叔叔挂心,一切尚算顺利。几位管事嬷嬷都是府中老人,也颇为帮衬,账目库房皆已初步厘清,并无纰漏。”
她顿了顿,故意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纹,像是不经意间提起:
“只是昨日清点库房旧物时,翻到了几匹书行哥哥从前最爱的流云锦……”
话说到一半,她便适时住了口,一副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模样。
“嗯。”
孟淮止应了一声,可那声回应却透着几分僵硬。
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关于田庄收成、铺面营利的“考较”,此刻竟一句也问不出口——
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落在她依旧带着哀戚的眉宇间。
“不知小叔叔唤我,可是中馈有不妥之处?”
阮如玉适时抬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快。
孟淮止被她问得一愣,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
“并无不妥。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身上,
“听闻听花阁近日用度减了许多?连每日的瓜果都撤了?”
这话一出,他便看到阮如玉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她垂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想着能省则省。况且……夫君也不在了,那些瓜果摆着也是浪费,不如省下银钱做些更要紧的事。”
又是孟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