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融化的墨汁,缓缓浸透老城区的屋檐。
叶小小(安安)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录音机里循环播放着莱昂纳德·科恩的《 y secret life》,沙哑的嗓音混着磁带轻微的杂音,在逼仄的房间里荡开。
......
I saw you this .
You were ovg so fast.
t see to loosen y grip
on the past.
......
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栅栏,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终焉之海那些惨白的骸骨。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空荡荡的触感提醒着自己、龙纹佩、城隍印,那些曾伴随他叱咤风云的法器,如今都成了泡影。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指尖在床单上轻轻叩击。
试了整整一个小时,体内的灵力像退潮的海水,只在丹田处留下微弱的暖流。
勉强催动时,金丹期的威压能昙花一现般炸开,随即便是撕裂般的剧痛、白风说得没错,元神碎裂的后遗症,比想象中更严重。
平时能稳定维持的,只有炼体巅峰的状态。
他翻身坐起,拳头攥紧又松开,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这具十六岁的身体里,藏着超越常人的力量与速度,可在这个没有神魔、只有柴米油盐的世界,这点力量能算什么?
隔壁房间传来父母压低的交谈声,母亲在数落父亲今天进的鱼不新鲜,父亲讷讷地辩解着,左脚的旧疾让他没法长时间蹲守摊位。
接着是二弟背书的声音,夹杂着小妹哭闹着要吃冰棍的嚷嚷、这就是叶小小的生活,琐碎、嘈杂,却带着真实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枕旁的笔记本,蔡小青画的歪头小猫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复读?体育班?这些词汇像细小的针,扎在心头。
他清楚记得晚饭时母亲往他碗里夹鱼肠的样子,那截最肥美的鱼肠,她自己筷子碰都没碰。
两个弟妹下学期的学杂费还没凑齐,父亲每天天不亮就去码头挑鱼,瘸着腿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挪步……
“复读”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录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I sile when I angry, I cheat and I lie……”
叶小小关掉录音机,房间瞬间陷入死寂。他摩挲着笔记本封面,蔡小青娟秀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可这匹马,现在连奔跑的资格都要掂量再三。
如果去打工呢?他想起菜市场隔壁的汽修店,老板总在收摊时对着父亲叹气,说缺个手脚麻利的学徒。
还有码头的搬运队,虽然累,但听说一天能挣五十块。
这些念头像野草般疯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重新躺下,木板床又发出一阵呻吟。
黑暗中,那些关于维度、神明、大战的记忆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父亲瘸腿的背影、母亲鬓角的白发,还有小妹攥着五毛钱硬币时亮晶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