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开维也纳(2 / 2)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保护欲和竞争心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成为“他的骑士”而想要变强,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足够的份量,去抗衡所有试图将他夺去的力量——哪怕这股力量来自她敬畏的母亲。

腓特烈将西尔维亚眼中骤然燃起的火焰与警觉尽收眼底,满意地微微一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危机感,是最好的催化剂。

“所以,”皇帝陛下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从今天起,你的功课需要加倍了。今后,你需要学的,远比剑术和礼仪多得多。”

“唯有真正理解权力为何物,你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甚至为他挡开那些明枪暗箭。”

西尔维亚紧紧抿着嘴唇,小脸上最后一丝孩童的稚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

她重重点头,声音清脆而坚定:“我明白的,母亲大人。我会学习,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知道能稳稳地站在哥哥的身旁。”

她不再仅仅渴望成为一把剑,更要成为执剑之人,成为能与他并肩俯瞰棋局的人。

腓特烈看着养女眼中被彻底点燃的斗志,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很好,一块璞玉,终于开始显现出她应有的锋芒了。

而马车厢内,拉斯洛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车轮碾过泥泞的乡村土路,扬起微尘,走出繁荣的维也纳方能见识到这个时代的贫瘠。

稀疏的农田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村落都紧紧地依附着盘踞在视野尽头的那些石砌城堡或塔楼。

低矮简陋的木屋与茅草屋顶簇拥在城堡的阴影之下,形成一个个脆弱却又顽强的共同体。

这就是中世纪的生存逻辑:除了商业较为发达的意大利,整个德意志地区的人口被牢牢束缚在土地与领主的枷锁之中。

农民们必须紧靠着领主的城堡或坚固的修道院围墙居住,才能在劫掠者或土匪来袭时,迅速带着可怜的家当和牲畜躲进那相对坚固的石头壁垒之内。

偶尔能看到稀疏的田地里,几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农奴正在弯腰劳作,他们的动作缓慢而无力,身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机械的麻木感。

远处,一条稍显宽平的驿道蜿蜒延伸,偶尔有骑马的信使或小小的商队匆匆行过,扬起的尘土是这片相对静止的画卷中少有的流动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大道”了,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终其一生,他们的世界也不过是围绕着一个城堡或一个修道院周围数十里的范围,如同井底之蛙。

许多人连离他们不远的城市都没见过,只是在田里终日劳作,以满足领主的税务要求。

说是城市,也不过是附近几个城堡共同的集市,商人在这里收购货物,再拿到各自的城堡中去售卖。

拉斯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种高度依赖土地和人身依附的社会结构,将大部分农民拴在土地上,意味着极大的封闭与稳定,但也意味着变革的艰难。

他的匈牙利、他的波西米亚、乃至他梦想中要整合的那个帝国,无数的人民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被束缚在狭窄的领地里,重复着祖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