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柳斋重国脚下碾动,身形如老树盘根般稳立原地,纹丝不动。他抬手横刀,看似缓慢的动作却精准地切在火焰洪流的边缘,那把陪伴他百年的斩魄刀“流刃若火”此刻虽未解放,却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压。只听“嗤”的一声,他竟硬生生将那片火幕劈出一道缺口。
火焰擦着他的肩头掠过,身后的回廊瞬间被烧成焦炭,木质结构发出“咯吱”的断裂声,黑色的灰烬在风中飞舞。而元柳斋重国本人却毫发无伤,只是银白色的发丝被热浪吹得微微飘动。
“只会躲吗?”天贝绣助眼中闪过一丝焦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刀刃上,瞬间被蒸发。他右手缠绕的墨色龙影突然暴涨,如墨的雾气弥漫开来,貘爻刀的邪力顺着手臂疯狂涌入“雷火”,刀身的橘红色火焰竟泛起诡异的绿色,那绿色中带着腐朽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尝尝这个——鬼火燎原!”
绿色火焰落地即燃,化作无数条火蛇,嘶嘶作响着顺着地面、墙壁、廊柱蔓延。所过之处,灵子剧烈扭曲,发出痛苦的呻吟,连坚固的岩石都开始融化,冒出刺鼻的白烟。这火焰中掺杂着貘爻刀的侵蚀之力,一旦沾染便会灼烧灵脉,比单纯的火焰攻击更难应对,更难根除。
元柳斋重国眉头微蹙,终于不再只守不攻。他双脚微分,稳稳地站在原地,周身的灵压如海啸般爆发,地面在他脚下“咔嚓”作响,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流刃若火”在他手中缓缓转动,带起阵阵狂风,那狂风如同有生命般,竟将那些扑来的绿色火蛇尽数卷向高空。绿色的火焰在夜空中炸开,像一场诡异的烟花,随即熄灭在风中。
“你的父亲当年,也有这般凌厉的攻势。”山本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带着一丝怅然,仿佛透过天贝绣助,看到了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但他比你懂得攻击之时,要留三分力,要守住自己的心!”
“那又如何,他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中,不是吗!”天贝绣助怒吼着冲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雷火”与貘爻刀的力量交织,刀身迸发出刺眼的光,那光芒中既有火焰的炽热,又有邪力的阴冷。“而我,只是想要杀死你而已,哪怕赔上我的性命,哪怕坠入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两人再次近身搏杀,刀刃与刀刃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像是死神在敲响丧钟。天贝绣助的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每一刀都凝聚着复仇的执念,火焰与邪力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封死了所有退路。他的眼神疯狂而决绝,仿佛要将百年的痛苦与怨恨,都倾注在这刀光之中。
但元柳斋重国的步伐始终不乱,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蕴含着千锤百炼的经验,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偶尔反击的一掌一刀,都精准地落在天贝绣助的破绽处,看似轻描淡写,却让天贝绣助气血翻涌。
“卍解·雷火·业炎壳”
天贝绣助将斩魄刀再次解放,卍解的灵力如海啸般席卷开来,他的周身浮现出一层由橘红色火焰与墨色邪力交织而成的外壳,那外壳如同龟甲般坚硬,又带着火焰的狂暴。他的身形在这层外壳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庞大而狰狞,再次与山本元柳斋重国战斗在一起。
他不断释放着卍解后的能力,火焰如流星雨般落下,邪力如藤蔓般缠绕,每一次攻击都倾尽所有。可元柳斋重国总能从容应对,或挥刀格挡,或侧身闪避,那些看似威力无穷的招式,都被他一一化解。
三百回合过后,天贝绣助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他引以为傲的灵压在高强度战斗中飞速消耗,身体开始出现脱力的颤抖。而那貘爻刀的邪力虽未反噬,却像个无底洞般不断吞噬着他的灵力,让他维持攻势越来越吃力,眼前甚至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
反观元柳斋重国,虽腰部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大半个后背,气息却依旧沉稳,仿佛千年的战斗经验化作了无形的护盾,让他在消耗战中占据了绝对优势。他握着刀的手依旧稳健,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天贝绣助。
“为什么……你明明被限制了斩魄刀力量……”天贝绣助拄着刀喘息,右手的墨色龙影已经黯淡了许多,像即将熄灭的烛火。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不甘,“为什么我还是赢不了?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能站在尸魂界的顶端?”
元柳斋重国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握住刀柄,然后缓缓高高举起。“流刃若火”在他手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所有的灵子都向那把刀汇聚。他停留片刻,蓄力完成,便一刀斩向前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无形的刀气划破空间,瞬间将前面的大地斩出一个巨大的沟壑,那沟壑深不见底,边缘焦黑,一直延伸到百米开外,将远处的一座假山都从中劈开!
“看明白了吗?”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斩魄刀斜指地面,看着天贝绣助问道。他的声音里没有胜利的骄傲,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
天贝绣助有些茫然,他望着那道巨大的沟壑,又看向元柳斋重国,眼神空洞。或许是内心的不甘,或许是对父亲之死的恨意,或许是这三百回合的战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一时之间竟无法思考,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斩魄刀本身就是死神自己的力量,只要基础扎实,心念纯粹,即便不解放全部力量,依然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元柳斋重国继续说道,声音传遍整个广场,“至于貘爻刀这样的外物,它只会让你蒙蔽自己的心,被力量裹挟着走向歧途。”
“无论你说什么,我只为给父亲……报……仇!”天贝绣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还想继续朝山本元柳斋重国发起攻击。
“老师,您还要瞒到什么时候?”远处的浮竹十四郎望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高声喊道,“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也该告诉他真相了!”
卯之花烈在一旁看着,始终没有插话——在这件事里,她终究是个外人。
“唉!”山本元柳斋重国长叹一声,接着说道,“那时候天贝年纪还小,过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他早已放下了……”
“不可能!云井绝不会骗我!他说,就是你杀了我父亲!”天贝绣助厉声怒斥。
“你可知,你的父亲,也曾是我的弟子啊!”山本元柳斋重国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走到那一步的!”
没等天贝绣助回过神来,他继续说道:“几十年前,我们查到霞大路家族在秘密制造貘爻刀这种邪器。为了查清貘爻刀的底细,我便派你的父亲潜入霞大路家族探查。”
“可偏偏,就在你父亲快要查到真相时,被霞大路家发现了。他们用貘爻刀控制了他,让他失了神智,成了一台只会杀戮的机器。”
“他在瀞灵廷和流魂街造成了惨重伤亡。”山本元柳斋重国顿了顿,接着说,“为了尸魂界的安危,我不得不亲自出手……”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天贝绣助听完山本元柳斋重国的话,满脸的不敢置信,失声喊道,“我父亲他……他可是……”
“是真的。”浮竹十四郎叹了口气,接口道,“当时我也在场,还有春水,以及卯之花前辈。”
“……怎么会这样……”天贝绣助心神大乱,喃喃道,“他不会骗我的……”
“云井恐怕就是当年的参与者,不然当年已被销毁的貘爻刀资料,也不会重现于世,还被人再次造出邪刀来!”浮竹十四郎说道。
“这……!”天贝绣助一时语塞,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