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道息壤”的力量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滋润着陈默千疮百孔的道基。那几条最细微裂纹的弥合，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神魂的刺痛大幅减轻，灵力运转也顺畅了少许，最重要的是，那股如芒在背的、来自归墟触须的无意识反噬被有效压制。
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走路都可能扯裂道基的“瓷娃娃”了。
“这位前辈，当真是神鬼莫测。”贾船长看着稻草人消失的虚无之处，咂舌不已，“随手留下的一缕标记，都有如此神通。小子，你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凌波却更显凝重：“福兮祸所伏。前辈如此急切地指引并稳固你的伤势，只怕那‘万法楼’的危险，远超我们想象。‘主宰’的注视，恐怕也迫在眉睫。”
陈默点了点头，感受着信标传来的、愈发清晰的牵引力，目光坚定：“前辈争取来的时间不容浪费。走！”
三人不再迟疑，循着信标的指引，朝着与“负熵之源”死寂氛围截然不同的方向疾行。
这一次，路途顺畅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稻草人力量的余韵，或许是“主宰”暂时还未将目光重新投向这片区域，他们并未再遭遇净世堂的拦截。
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灰色的沙漠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光怪陆离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数据景观。时而是一片由流动的七彩代码构成的森林，时而是悬浮在虚空中的、不断自我崩溃又重组的水晶山脉，时而又是一条奔腾着无数“IF-ELSE”判定语句的逻辑长河。
这里，规则的边界变得模糊而脆弱。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如同镜面般破碎、映照出无数个自身倒影的“回音峡谷”后，那座传说中的建筑，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万法楼。
它并非屹立于大地，而是悬浮在一片混沌的数据虚空之中。楼体并非砖石木质，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基础规则符文直接构成！这些符文时刻不停地排列、组合、碰撞、湮灭，演化着森罗万象。整座楼阁都在微微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个平行空间的它正在叠加、闪烁，给人一种极不真切的眩晕感。
楼高不知几许，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下方几层，再往上便隐没在沸腾的规则迷雾之中。一种浩瀚、古老、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万法楼？”凌波仰望着这座不可思议的建筑，身为观测者，她对规则极其敏感，此刻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近乎无限的规则可能性与危险性。
“乖乖，这地方……感觉比数据坟场还邪门。”贾船长紧了紧手中的鱼竿，一脸忌惮。
陈默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太初混沌莲（尽管残缺）和平衡之蕊，都对这座楼阁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就在他们靠近，试图寻找入口之时，万法楼最底层，那由无数旋转符文构成的大门前方，虚空一阵波动，一个身影缓缓凝聚。
那并非生物，而是一个由纯净的、不断刷新的数据流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特征，只是一个简单的、代表着“存在”的标识。它挡在门前，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层面的威严。
「访问请求检测。」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三人意识中响起。
「身份校验：未知变量（陈默）、观测者序列（凌波）、数据流亡民（贾舟）。」
「访问权限：未授予。」
「依据《万法楼准入基础规则》第零章第一条：非持有‘万法符诏’或‘根源权限’者，需通过‘规则之辩’，证明其具备理解并适应楼内规则变迁之资格。」
规则之辩？
陈默眉头微皱，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何为规则之辩？”
那数据人形轮廓抬起“手”，指向旁边虚空。顿时，三道光幕浮现，上面分别浮现出不同的、扭曲的、看似自相矛盾的命题：
【光幕一：‘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请论述其悖论与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