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2 / 2)

叶飞羽依旧站在原地,山风吹动他的青衫衣角,身形挺拔如松,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清晰地传入每个混乱的水匪耳中:“蒋大头领,看来你的老巢似乎不太平啊。忘了告诉你,叶某行走江湖,做生意向来喜欢留点后手。你以为你暗中与圣元玄甲锐士勾搭,派探子日夜监视我们的据点,甚至密谋拿下我们去向你的新主子请功,这些伎俩能瞒得过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水匪,语气陡然加重,“你一边收着我的货,一边想着怎么吞了我的货,再把我们的人头卖给圣元官府领赏,还想借着圣元的手除掉张贲、刘彪这些竞争对手……这笔账,你觉得今天该怎么算?”

蒋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顺着脊椎蔓延全身。他没想到叶飞羽不仅知道了他的暗中勾当,竟然还悄无声息地派人绕到后方,精准地偷袭了他的老巢!这份算计,这份狠辣,这份执行力,远超出他的想象!“你……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叶飞羽,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脸色从煞白变成了铁青。

“我为何不敢?”叶飞羽语气转厉,声如寒铁,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你以为凭借黑水荡的天险和这几百号乌合之众,就能高枕无忧,左右逢源?告诉你,我能给你的,也能随时拿回来,甚至毁掉!与圣元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圣元会真心接纳你一个水匪?你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利用完即弃的棋子!等你没了价值,或者等他们大军腾出手来,第一个拿来祭旗、以儆效尤的就是你蒋魁!到时候,你的兄弟、你的家眷,都会跟着你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句句敲打在蒋魁和其手下本就动摇的心上。尤其是老巢方向那越来越浓的烟柱和隐约传来的惨叫声,更是让他们军心涣散,恐惧蔓延。许多水匪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蒋魁的目光从敬畏变成了怀疑,甚至带着一丝愤怒——跟着大头领抢劫发财可以,但把老窝丢了,家眷陷入险境,甚至可能被圣元当成弃子,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就在这时,王栓子如同鬼魅般从河滩旁茂密的芦苇丛中钻出,他身上的夜行衣沾满了泥浆和暗红色的血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污,手中提着一个不断滴落着暗红色液体的粗布包裹。他行动迅捷如豹,几步就走到叶飞羽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然后将那包裹用力扔在蒋魁面前的河滩碎石上。

“噗通”一声,包裹散开,露出几块雕刻着圣元狼头图案的鎏金腰牌、一份被鲜血浸透大半的羊皮纸文书,以及……一颗面目狰狞、双目圆睁的人头——正是不久前还在验货的二当家“鬼头刀”陈三!那颗人头的脖颈处切口平整,显然是被一刀毙命,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好对着蒋魁,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蒋魁!”王栓子声音冰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寒风,带着凛然的杀气,“与你二当家陈三在废弃河神庙秘密接头的圣元探子小队,共十二人,已被我等‘夜不收’悉数剿灭,一个不留!这是他们的身份凭证和泸州守备府拓跋烈参将给你的密令!”他抬脚踢了踢那份染血的文书,文书翻开一角,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擒杀叶姓商队”“收缴火器”“酌情处理蒋魁部众”等字样依旧清晰可辨,“看到了吗?‘酌情处理’!说白了就是用完你就杀!蒋大头领,你勾结鞑子卖兄弟求荣,现在还想让兄弟们为你陪葬吗?!”

这一下,人证(陈三的人头)物证(腰牌密令)俱在,铁证如山!蒋魁手下众人一片哗然,彻底炸开了锅!

“妈的!官府果然没安好心!大头领你坑害我们!”

“我们的家小还在寨子里啊!要是被圣元的人抓住,肯定没好下场!”

“跟着这种卖主求荣的东西,迟早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仗没法打了!老子不干了!”

愤怒、恐惧、背叛感如同瘟疫般在水匪中蔓延。不知是谁先扔下了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在碎石上,紧接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有的甚至后退了几步,用绝望和怨恨的眼神看着面如死灰的蒋魁。

蒋魁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扶住身旁的船舷才勉强站稳。他没想到叶飞羽手段如此狠辣果决,布局如此深远!不仅识破并粉碎了他的计划,还直接端了他的老巢,斩了他最得力的臂膀,更拿到了他与圣元勾结的铁证公之于众!此刻,他已是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进无路退无门,陷入了绝对的死地!

叶飞羽把握住这决定性的瞬间,语气稍稍放缓,却带着如同山岳般不容抗拒的威严和最后通牒的意味:“蒋魁,看在你手下这些兄弟大多也是被迫谋生、并非十恶不赦的份上,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继续顽抗,我保证,你和你的黑水荡,今日便会从泸州地界彻底消失,从此烟消云散,你的兄弟要么战死,要么沦为圣元的阶下囚。二,跪下,臣服!从此听我号令,过往之事,我可以看在你能控制水道、熟悉地利的份上,既往不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水匪,声音带着承诺的力量,“并且,我叶飞羽以名誉担保,你和你的兄弟,只要真心归顺,恪守规矩,将来不仅能得到安稳的生活,还能跟着我抗击圣元,建功立业,挣一个光明正大的前程!是站着死,还是跪着生?何去何从,给你最后十息时间考虑!十、九、八……”

叶飞羽的声音如同催命的丧钟,在死寂的河滩上回荡。老巢的浓烟还在滚滚升起,血腥味混杂着猛火油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叶飞羽手下锐利如刀的眼神,还是水匪们复杂惶恐的注视,都聚焦在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冷汗如雨般浸透衣衫的蒋魁身上。权力的天平,在这一刻,伴随着老巢的火光、未散的血腥味与冰冷的刀锋,彻底而无可逆转地倾斜。

蒋魁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头颅深深垂下,额头抵着地面,肩膀剧烈抽搐着,嘶哑地喊出了两个字:

“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