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听着手下关于仓库纵火成功的汇报,阴沉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冷哼一声:“烧几根木头,杀两个老卒,于事何补?叶飞羽的亲卫营招募依旧在进行,城墙修复的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我要的是他的命,是望南城的混乱!”
汇报的手下噤若寒蝉。
另一名负责监视叶飞羽动向的探子连忙上前:“先生,有新的情况。叶飞羽近日频繁视察校场和新兵,似乎有意在近期带领部分新募士卒出城,以清剿溃兵之名进行实战演练。”
“哦?”暗影眼中精光一闪,终于来了点兴趣,“具体时间、路线,探查清楚了吗?”
“尚未完全确定,但他几次与手下军官推演沙盘,重点都在城南黑风谷外围至落鹰涧一带。那里地形复杂,便于小股部队隐匿和机动,确实是练兵的好去处,也……是我们活动频繁的区域。”
暗影手指再次转动起那对漆黑的铁胆,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在城里,我们动手还要顾忌城防军,到了野外……哼!传令下去,调动我们在落鹰涧附近的所有人手,再向大将军申请,调一队‘黑鹞子’过来!我要让叶飞羽,有去无回!”
“黑鹞子?”手下闻言一惊,那是扩廓帖木儿麾下最精锐的斥候兼暗杀部队,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擅长潜伏、追踪、一击必杀,人数虽不多,但极为可怕。“先生,动用‘黑鹞子’,是否太过兴师动众?万一……”
“没有万一!”暗影厉声打断,“叶飞羽必须死!此人多活一日,对大将军的威胁就大一分!此次机会千载难逢,不容有失!记住,行动务必隐秘,伪装成他与溃兵或山贼遭遇,激战后不幸身亡的样子。绝不能留下任何与我们、与圣元帝国有关的把柄!”
“是!属下明白!”
望南城内,叶飞羽的书房再次灯火彻夜未熄。
桌上摊开着落鹰涧周边的详细地图,上面已经被朱笔标注了数个可能的路线和伏击点。叶飞羽、林湘玉,以及被特意请来的周昆老将军,正在进行出城前的最后一次推演。
“落鹰涧地势险要,谷深林密,易于设伏。”周昆指着地图,眉头紧锁,“飞羽,你选此地练兵,虽有引蛇出洞之意,但也确是兵行险着。‘暗影’绝非易与之辈,一旦嗅到机会,必然倾力一击。”
叶飞羽目光沉静地划过地图上的每一道山脊、每一条溪流:“正因如此,才要选这里。这里距离望南城不算太远,快马半日可至,若有变故,援军能及时赶到。地形复杂,也利于我们反埋伏。我打算将五百亲卫营分为三队,一队百人,由我亲自率领,明面上作为前导侦察;第二队两百人,由王栓子(黑风谷幸存老兵之一,新任哨长)带领,在中段策应;第三队两百人,由赵铁柱(另一名老兵骨干)带领,隐蔽跟进,作为预备队和包围圈的外层。三队之间,以我们特制的响箭和烟丸为号,保持联络。”
林湘玉补充道:“我会带领五百骑兵,在落鹰涧外围二十里处隐蔽待命。一旦接到求救信号,或听到约定的号炮声,即刻驰援。城内,周老将军坐镇,严防敌人调虎离山,趁机在城内作乱。”
周昆沉吟良久,点了点头:“计划还算周详。只是,飞羽,你身为统帅,以身作饵,实在过于凶险。切记,一旦接敌,不可恋战,且战且退,与中军汇合为首要。你的安危,关乎望南城军心士气。”
“末将明白。”叶飞羽郑重应下,“此次行动,练兵为表,诱敌为实。我会把握好分寸。”
计议已定,周昆和林湘玉各自离去准备。叶飞羽独自留在书房,再次审视地图,推敲着每一个细节。他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暗影”对他的必杀之心,赌的是自己和新练亲卫营的韧性,赌的是双方在信息、准备和临场应变上的较量。
他拿起桌上那份阵亡将士抚恤名单的最终核定稿,厚厚的一叠,每一个名字都重若千钧。他轻轻抚过纸张,仿佛能感受到那些逝去生命的温度。
“兄弟们,安息吧。”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活着的人,会继承你们的意志,走下去。任何想要摧毁我们家园的敌人,无论是明处的千军万马,还是暗处的毒蛇鼠蚁,我都绝不会放过!”
他吹熄灯火,走出书房。院中,亲卫营的骨干们已悄然集结完毕,无声地矗立在夜色中,如同一尊尊蓄势待发的雕塑。月光洒在他们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上,映照着兵刃的寒光。
叶飞羽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信任他、追随他的面孔,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沉声道:“检查装备,寅时出发。”
“是!”低沉而整齐的应诺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直冲云霄。
铸剑的过程,总是伴随着锤锻与烈火。而剑锋是否足够锋利,往往需要在与另一把利刃的交击中去验证。黎明前的黑暗中,望南城的新生力量,与潜伏在阴影中的致命毒牙,即将在落鹰涧的险峻之地,展开一场决定未来走向的残酷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