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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哀兵秣马,风雨欲来(1 / 2)

赵昆将军殉国的噩耗,如同一块万钧巨石投入本就波澜暗涌的湖心,在凤凰山每一位将士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不是简单的悲伤,而是一种混合着痛失袍泽的锥心之痛、对敌人残忍的切齿之恨,以及一种被逼至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缟素三日之令下达,偌大的凤凰山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白色的麻布条系在每一个将士的臂膀上,飘扬在每一座营寨的旗杆顶端,甚至连巡哨猎犬的颈间也未能免俗。往日清晨响彻山谷的操练呼喝、金铁交鸣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这沉寂并非消沉,而是如同被极力压抑的火山,内里是奔涌的熔岩。偶尔有压抑不住的哽咽从某个营帐中传出,旋即又被更深的沉默所吞没,只余下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仿佛天地也在为这位老将的陨落而同悲。

杨妙真肩头的箭伤在军医的精心调理下已开始结痂,但心头的创伤却日益深刻。她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赵昆那仅有衣冠的墓前,从黄昏站到月上中天。她没有落泪,甚至没有一句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冰冷的玉雕。月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那杆随她征战多年的亮银枪倒插在身旁土地上,枪缨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仿佛主人无声的誓言。最终,她俯身,用未受伤的手,亲自为坟茔培上最后一抔新土,动作轻柔而坚定。当她转身离开时,眼神里已看不到半分脆弱,只剩下一种被冰封的沉静,以及在那冰层之下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焰。

中军大帐内,油灯燃了一夜。叶飞羽双眼布满血丝,面前巨大的沙盘上已被各种颜色的小旗和标记填满。赵昆的战死,不仅让凤凰山痛失一位德高望重、能独当一面的宿将,更打乱了他原先构想的整个防御体系。乌鸦岭预设阵地的计划因赵昆小队的覆灭和史怀义军的迅猛推进而彻底流产,必须立刻拿出新的方案。

“史怀义的前锋八千,以其起家部队‘铁鹞子’军为核心。”叶飞羽的声音因熬夜和压力而沙哑,但条理依旧清晰无比,他拿起代表敌军前锋的黑色小旗,重重插在沙盘上凤凰山外围,“这‘铁鹞子’乃重甲骑兵与精锐步卒混编,人马皆披重甲,冲击力极强,且历经百战,绝非田承德麾下那些老爷兵可比。赵将军原定在乌鸦岭利用复杂地形节节抵抗、迟滞消耗的计划已不可行。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利用更深纵、更险要的地形,扬长避短。”

石柱“咚”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他虎目含泪,低吼道:“军师!你就直说怎么打!老子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冲进史怀义的中军,砍下他的狗头,给赵老将军报仇!”

杨妙真目光锐利,如同觅食的鹰隼,在沙盘上山川河流的脉络间扫视,最终定格在主体山脉与外围丘陵交界的那片崎岖区域。“诱敌深入,依托山势,层层消耗。”她伸出手指,指尖划过沙盘上两道尤为险峻的标记,“将主战场,放在 ‘鬼哭涧’ 至 ‘一线天’ 这一线。这里,将是史怀义大军的葬身之地!”

叶飞羽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与杨妙真的判断不谋而合:“郡主明见!鬼哭涧,谷道狭窄,两侧崖高林密,大军难以展开,骑兵优势更是荡然无存,正是抵消史怀义兵力与兵种优势的绝佳之地。而一线天,乃是鬼哭涧深处的咽喉锁钥,最窄处仅容数人并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军战略,当是在鬼哭涧入口处预设坚固阵地,给予其前锋迎头痛击,挫其锐气后,佯装不支,向后败退,诱使其主力深入涧内。”

他拿起代表己方的红色小旗,在鬼哭涧两侧山崖上密密麻麻地布设:“敌军一旦入涧,我军伏兵尽出,滚木礌石、火箭火油,皆从崖顶倾泻而下。不求全歼,只求最大程度地杀伤、扰乱其阵型,消耗其兵力士气。待其历经艰辛,伤亡惨重地推进至一线天时……”叶飞羽将最后几面红旗死死钉在了一线天的位置,“便是我军与之决死一战之时!此地,需放置最可靠的兵马,抱定与阵地共存亡之决心,将史怀义牢牢钉死在此处!”

“同时,”叶飞羽话锋一转,手指滑向沙盘东侧,代表田承德大营的蓝色旗帜区域,“田承德部动向,至关重要。安福山派去的监军使,是个极大的变数。若其逼迫田承德不顾一切,全力出兵策应史怀义,我军将面临东西夹击之险,腹背受敌,万难支撑。”

杨妙真颔首,杀伐决断:“田承德那边,加派三倍,不,五倍斥候!动用我们埋得最深的钉子,务必摸清其具体出兵时间、兵力多寡、主攻方向,还有那监军的真实意图和权限!另外,传令后方辎重营,所有人手分成三班,日夜不停,赶制箭簇、加固营寨栅栏!尤其是鬼哭涧两侧的伏击点,要多备火油、滚木、巨石,储量至少要达到原先的三倍!告诉辎重官,若有短缺,拿他是问!”

“得令!”传令兵飞奔而出。

一道道命令如同神经脉络般,从这个心脏大帐迅速传导至凤凰山的每一个末梢。巨大的战争机器在悲怆与愤怒的情绪燃料驱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决心运转起来。悲伤被锻造成坚韧,仇恨被磨砺成锋刃。

与此同时,平卢节度使府邸,灯火通明。

史怀义卸去了厚重的甲胄,身着常服,立于窗前,望着南方沉沉的夜色。他手中捏着一封刚刚由信鸽带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硬如铁的弧度。密报极为详尽,不仅提到了凤凰山全军缟素、士气悲愤,更分析推断其防御重心已转向鬼哭涧至一线天一带。

“杨妙真,一介女流,能得军心如此,倒也算个人物。可惜,战场非是讲情义之地。赵昆一死,其军如断一臂,虽能借悲愤之气短暂凝聚军心,却也易因主帅复仇心切而露出破绽,犯下冒进之错。”他低声自语,仿佛在权衡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他麾下头号猛将,副节度使庞伦按捺不住,粗声请战:“大帅!何须如此费神?不过是一群山匪流寇,仗着地势苟延残喘!给末将五千,不,三千精兵!末将愿立军令状,三日内必攻破落鹰涧,生擒杨妙真,将她绑至大帅马前!”

史怀义缓缓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庞伦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庞将军勇武,本帅深知。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杨妙真能数次挫败田承德,岂是仅凭运气?她身边那个叶飞羽,更非易与之辈。彼辈收缩防线,集中于鬼哭涧,看似是兵力不足的无奈之举,你又如何能断定,这不是他们精心布置,诱我深入的陷阱?”

他走到巨大的军事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鬼哭涧的位置,来回摩挲:“鬼哭涧,险地,亦是死地。若我军能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突破,则凤凰山腹地门户大开,杨妙真无险可守,覆灭在即。但若受阻于此,顿兵坚险之下,迁延日久,士气受挫,后方粮道亦可能被其骚扰,则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他沉吟片刻,眼中决断之色一闪:“传令前锋指挥使李煊!大军抵达凤凰山外围后,不必急于求战,择险要处扎下坚固营寨。多派精锐斥候,分成数队,不惜代价,给我仔细勘探鬼哭涧左右两侧山势,寻找任何可能绕行或攀爬的小道、密径!同时,派人持我手令,再赴田承德大营,严词催促其按约定日期,自东侧猛攻凤凰山!告诉他,若再逡巡观望,贻误战机,本帅定当如实奏报安王爷,请他掂量后果!”

“遵命!”麾下参军领命而去。

同一片夜空下,田承德大营中军帐内,气氛却是一片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