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寂灭”意志那冻结虚空的暴怒,以及“吞噬之影”那如芒在背的、充满了兴趣的冰冷注视。
不知遁出了多远,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我们才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跌落下来。
我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七窍中都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那是神魂透支的迹象。白若寒匍匐在一旁,银白的毛发黯淡,显然也消耗巨大。苏澜的身影淡得几乎要消失,她将那名赊刀同门轻轻放下,自己也盘膝坐倒,默默调息。
那名赊刀同门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
山谷死寂,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我挣扎着坐起,看着远处那依旧被灰翳笼罩的天空,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救下了一城百姓,暂时摆脱了“客人”的追击,但……
代价是什么?
我强行“赊取”并转移了他们的存在,这等逆天之举,其反噬恐怕远超想象。那些被转移的百姓,他们未来的命运会如何?是否会因此产生更恶劣的变数?
而且,我此举,无疑是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那些“客人”的视线中。它们或许一时无法理解我的手段,但一旦摸清规律,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脱身了。
更让我心悸的是,在最后遁走的那一刻,我隐约感觉到,除了“寂灭”与“吞噬”,似乎还有第三道……更加缥缈、更加难以捉摸的意志,在那片空域一闪而逝。
是“永眠低语”?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们……接下来去哪?”白若寒的声音带着疲惫,狼眸看向我。
我沉默着,取出那枚得自昆仑的玉简,神识再次沉入其中,锁定那条指向南方瘴疠之地的、灼热暴烈的因果线。经过方才一战,这条线似乎清晰了一丝。
又看向另一条指向极西苦寒之境的、冰冷纯粹的因果线。
以及那条最为奇特、不断“跳跃”的因果线。
寻找同门,汇聚力量,是当前唯一看似可行的道路。
但……时间还够吗?
“去南方。”我收起玉简,声音沙哑却坚定,“去找下一位同门。”
顿了顿,我看向白若寒和苏澜,目光沉重:“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弄清楚,那些被转移的百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赊取’的后果,必须弄清楚。”
我闭上眼,尝试以古刀为媒介,感应那批被强行迁徙的“生机”与“未来”的最终落点。
然而,神识所及,一片混沌。
仿佛那批存在,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因果迷雾之中,难以定位。
唯一的反馈,只有古刀传来的、一丝微弱的、带着“契约成立,代价待付”的确认感。
代价……待付……
向谁付?
付什么?
我抬起头,望向那灰翳天空的深处,仿佛能看到那几张若隐若现的、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餐桌”。
或许,当我下一次挥动这柄赊刀时,要赊取的,就不再是生机与未来。
而是……这些“客人”的……“食欲”与“存在”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