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西宁曹家堡机场,高原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我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换乘长途汽车,向着昆仑山脉的方向进发。窗外的景色从城镇逐渐变为苍茫的戈壁,再到起伏的丘陵,最终,那条横亘天地、披着皑皑白雪的巨龙——昆仑山脉,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上古的苍茫与厚重。天地间的灵气在这里变得活跃而原始,但也潜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根据陈师叔提供的模糊信息,我需要在昆仑西脉找到那座名为“尕朵觉悟”的神山,并在其附近寻找一个叫“塔木”的村落。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先是到了格尔木市,这里是进入昆仑山区的重要补给点。我尝试向当地人打听“塔木村”和“尕朵觉悟”,但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茫然,少数老人听到“尕朵觉悟”时则会露出敬畏的神色,摆手表示那是神圣之地,不可轻易提及,更别说指路了。
看来,寻常方法是行不通了。
我找了个僻静的旅馆住下,夜晚,我盘膝而坐,意识再次沉入坐忘烟霞境。我需要月悟师兄的帮助。
境中依旧云淡风轻,但那份宁静却无法抚平我内心的焦灼。月悟师兄似乎早知道我会来,已在道观院中等候。
“师兄,我已到昆仑。但目标渺茫,无从寻起。可否借助此境之力,感知那‘生命之源’的蛛丝马迹?”我急切地问道。
月悟师兄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昆仑乃万山之祖,地脉错综复杂,自成格局,且有上古禁制残留,即便是我,也难以直接跨越虚空感知其细微处的异常。更何况,‘生命之源’若真存在,其气息必然内敛至极,非近距离难以察觉。”
我心下一沉。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既已至昆仑,可尝试以自身之力感应。你已破除命格枷锁,灵觉远超常人,更兼一丝混沌特性,对天地间本源力量的波动应更为敏感。循着地脉灵气流动的方向,往生机最浓郁、却又最古老隐秘之处去寻找,或有所获。”
他抬手凌空一点,一道蕴含着昆仑山大致地脉走向及灵气分布特征的意念流涌入我的脑海。虽然依旧模糊,但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多谢师兄!”我心中稍定。
“切记,”月悟师兄神色凝重地叮嘱,“昆仑非同小可,绝非长白山可比。其间不仅有意想不到的自然险境,更可能潜伏着一些从上古遗存下来的可怕存在,甚至是一些……连我都未曾接触过的诡异势力。万事谨慎,性命为重,你若再出事,她们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重重点头:“我明白。”
退出坐忘烟霞境,我根据月悟师兄提供的模糊指引,购买了必要的户外装备和补给,毅然徒步进入了莽莽昆仑山脉。
高原反应、恶劣的天气、复杂的地形……这些对常人而言难以逾越的障碍,在我如今的身体素质面前,尚可克服。我循着那丝微弱的灵觉感应,不断调整着方向,向着昆仑西脉深处挺进。
一路上,我也遇到了几波登山队或地质勘探队,但他们活动的区域都相对外围。当我继续深入,人迹便彻底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雪山、冰川、峡谷和呼啸的寒风。
数日后,我闯入了一片极其古老的原始区域。这里的山川地貌透着一种蛮荒的气息,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却也更加狂暴。偶尔能见到一些外界早已绝迹的奇异草木,甚至感知到一些隐藏在冰缝或洞穴中的、散发着微弱妖气的生物,但它们似乎都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法则,并未主动袭击我。
就在我按照感应,艰难翻越一座巨大的冰碛垄时,忽然,怀里的手机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这里本该是任何信号都没有的区域。
我心中一凛,立刻找背风处拿出手机,发现竟然是陈师叔发来的一条信息:
“振华……小心……有‘公司’的人……也在找塔木……很强……目的不明……恐对你不利……”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再也无法连接。
“公司”?我眉头紧锁。这是什么组织?陈师叔的语气如此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惧,显然这个“公司”绝非普通势力。他们也在找塔木村?是为了“生命之源”,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我必须更快!
接下来的路程,我更加小心,不仅防备着自然环境,也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人祸”。又过了两天,在我穿越一条幽深的冰川峡谷时,忽然,我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生命气息,从峡谷深处飘散而来!
这气息……与若寒的精灵本源有些相似,但却更加古老、更加博大!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但我的灵觉绝不会错!
精神大振之下,我立刻循着那丝气息深入峡谷。峡谷蜿蜒曲折,尽头竟是一片被陡峭雪山环抱的、与世隔绝的小型盆地。盆地中气候竟然温暖湿润,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与周围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而在盆地中央,依稀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用石头和泥土垒砌的古老房屋!
塔木村!终于找到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潜伏在盆地边缘的一块巨岩之后,仔细观察。
村子不大,看起来只有几十户人家,村民们穿着朴素的、带有明显民族特色的服饰,正在田间劳作,显得宁静而祥和。那丝生命气息似乎弥漫在整个盆地,源头似乎还在村子更后方的大山深处。
然而,仔细观察下,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村子里的一些年轻人脸上带着忧虑和警惕,不时抬头望向村口的方向。而在村子外围一些隐蔽的制高点上,我隐约感觉到了极淡的阵法波动和人为布置的警戒符箓的痕迹!
这个村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他们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难道是在防备“公司”的人?
就在我思索如何在不引起误会的情况下接触村民时,我的灵觉突然预警,有其他人正在快速接近这个盆地!而且数量不少,气息驳杂,其中几股异常强横冰冷,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血腥味!
我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自己彻底隐藏在岩石的阴影之中。
片刻后,一队大约十人的身影出现在盆地唯一的入口处。他们穿着统一的现代化山地作战服,装备精良,但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训练有素。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但他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极其诡异,阴冷而晦涩,远超其他人。
而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中,赫然有两个穿着破旧僧袍的僧人,眼神麻木,周身却散发着与圆觉相似的、堕落腐化的佛门气息!
是“公司”的人!还有白莲教的邪修!
他们果然找到了这里!
村子的宁静瞬间被打破!刺耳的警钟声(似乎是某种骨器敲击声)骤然响起,田间的村民立刻扔下农具,迅速而有序地退向村中,男人们则拿起猎叉、弓箭甚至一些古老的符器,聚集在村口,如临大敌般与外来者对峙。
为首的那个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语开口道:“塔木村的各位,请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听闻贵地守护着一处生命圣地,特来拜访,希望能借宝地一用,进行一些科学研究。”
村民中一位看起来最年长、手持一根镶嵌着绿松石木杖的老者走上前,厉声呵斥(通过旁边一个懂汉语的年轻人翻译):“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立刻离开!圣山不欢迎外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心术不正的闯入者!”
金丝眼镜男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老人家,何必如此固执?我们‘长生科技’是抱着诚意而来的。只要你们行个方便,我们可以支付让你们满意的报酬。否则……”他身后那些武装人员抬起了手中的枪械,枪口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是比较现代化的武器。
“否则,恐怕会给这个美丽的村子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我知道不能再隐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