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麦麦的笑声很轻快,像夏天的风。
“听见没?你这肚子叫得比院里的蝉还响,快坐下,别站着了。”
何雨水脸颊发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拘谨地在桌边的小马扎上坐下,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准备挨训的小学生。
这时,吴硕伟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东西。
那是一盘烤得焦香油亮的鸡中翅,表面那层红褐色的酱料在屋里的灯光下泛着光,一股混合着肉香和香料的霸道气味瞬间充满了不大的屋子。
“来,趁热吃。”吴硕伟把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到何雨水面前。
何雨水迟疑地接过筷子。
她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鸡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牙齿刚碰到外皮,那层酥壳就“咔嚓”一声轻响滚烫的肉汁一下就涌了出来,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
她顾不上去擦,像是被这味道蛊惑了立刻又咬了一大口。
“好吃!”何雨-水含混不清地赞叹,眼睛里全是惊喜的光,“太好吃了!”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味道。
外皮带着焦香和微甜,里面的鸡肉嫩得不像话,咸香的滋味在嘴里散开,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幸福过。
在六十年代的京城,普通人家一个月也难得吃上几回肉,大多是凭票供应的猪肉,买回来还得精打细算地炼成猪油,剩下的油渣都得当宝贝。
像这样纯粹为了解馋、用一整只鸡腿来做的菜,对何雨水来说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赵麦麦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这孩子平日里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能被一顿寻常的饭菜逼出这副模样?
“慢点...没人跟你抢。”吴硕-伟的声音很稳,“小心烫到舌头。”
何雨水胡乱点了点头,但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
她很快吃完一个鸡腿,又夹起一个鸡中翅。
奥尔良酱料的味道更浓郁——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合香气,她吃得满嘴是油,小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粹的、食物带来的满足感。
“硕伟哥哥,你这手艺……比我哥强太多了。”她嘴里塞满了肉,说话都有些含糊。
“你哥做的饭,你吃过几回?”吴硕-伟随口问了一句。
何雨水夹着鸡翅的动作停住了,她愣了一下,然后慢慢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很少……”
她哥何雨柱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按理说她不该缺吃的。
可他每天带回来的饭菜,十次有八次都直接送到了隔壁秦淮茹家。
她能吃到的,往往是秦淮茹家吃剩下的,有时甚至只是一些残羹冷饭。
哥哥总说:秦姐家困难,要帮衬一把。可他似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正在长身体的亲妹妹。
赵麦麦听得火气上涌,直接拿起一个鸡腿塞进何雨水手里.
“听我的,多吃点!今天吃不完的,等会儿打包带走。”
“真的可以吗?”何雨水猛地抬头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光。
“当然可以。”吴硕伟肯定地回答,“我特意多做了些,你放开吃。”
何雨水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鸡中翅,一手抱着那个大鸡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