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买点什么?”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头也不抬地问。
“来十斤猪肉,五十斤白面。”吴硕伟递上钱和票。
售货员麻利地称好,用报纸包了递给他。
吴硕伟提着沉甸甸的包裹,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现在是1960年1月初,临近春节,市面上的物资供应还算充足。
但这种光景,马上就要到头了。
根据他的记忆,从今年开始,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就要拉开序幕。
这场灾害并非单一因素,而是复杂的集合体.
首先是全国性的大范围干旱,到了夏秋两季,长江、黄河流域旱情加剧,而东北和华东地区又会遭遇台风和洪涝。
简单来说,就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以这个年代的运输和调配能力——根本无力应对。
接下来两年,情况会更加恶化。
北方持续干旱,南方大面积洪涝,部分地区还会出现早霜。
所以,趁着现在还能买到,多储备一点总是没错的。
吴硕伟付了钱,提着东西出来正准备上车,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从街对面走来——正是许大茂。
两人目光一对,许大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扭头就想往回走。
“许大茂,站住!”吴硕伟喊了一声。
许大茂身子一僵,不情愿地转过身,梗着脖子反问。
“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打人是犯法的!而且...你昨晚已经打过...今天不能再打了!”
“哈?这...你说的有道理,那就不干什么了,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吴硕伟慢悠悠地把猪肉挂在车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下次再想搞小动作,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你……你什么意思?”许大茂听出他话里有话,有些心虚。
“字面意思。”吴硕伟跨上自行车,脚在踏板上轻轻一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小心点啊……孙子!”
最后一个词,他说得又轻又慢。
话音落下,他蹬着车子走了,只留下许大茂一个人站在原地。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开了个染坊。
......
第二天中午,下工的铃声刚响过,轧钢厂的食堂里就灌满了人。
这里是工人们的天。
干了一上午的力气活,人人身上都像被钢水烤干了二两油,就指望中午这顿饭给顶回去。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机油味,还有大锅饭菜特有的、混着水汽的青菜和馒头味。
吴硕伟端着搪瓷饭盒,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厅。他没去抢位,排在了队伍末尾。
他这个人的性格,在厂里有个专门的称呼,叫“滚刀肉”——不好惹,也不怕事,但轻易不惹事。
他眼睛扫过前面几个窗口,刘岚今天不在,傻柱正站在她那个窗口掌勺。
傻柱本名何雨柱,因为为人处事有点愣,人送外号“傻柱”——但他这勺子一抖,克扣工人饭菜的本事可一点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