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可是,什么可是!”贾张氏胖大的身子猛地站起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淮茹脸上。
“当初吴硕伟不是上赶着想娶你吗?他一个农村出来的,能找个城里媳妇,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你去找他要口吃的,怎么了?”
“装什么清高?去!必须去!”
秦淮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委屈,是羞愤。
她低着头,手背在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围裙上用力蹭了蹭,仿佛想把那份难堪擦掉。她没再争辩,转身就往外走。
贾张氏不放心地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多要点!他家日子好过,那肉肯定管够!至少要满满一碗!”
这年月,肉是个稀罕物。
普通工人家庭一个月才能凭票供应半斤,谁家要是哪天能飘出肉香,整个大院的孩子都得围着锅台流哈喇子。吴硕伟一个单身汉,却能经常吃上肉,这在大院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
后院,吴硕伟家门口。
门窗里透出明亮的灯光,还有一股浓郁的、带着酱香的肉味儿顺着门缝钻出来,霸道地往秦淮茹鼻子里钻。
她站在门口,心里天人交战,那只准备敲门的手抬起来,又在半空停住,攥成拳头,然后无力地垂下。
屋里,一个女孩清脆的笑声传了出来,像风吹过檐下的铜铃。
“吴硕伟,你这手艺真行啊,这煲仔饭比国营饭店的都香!”
“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吴硕伟的声音听着很温和,带着一股满足。
秦淮茹听着这笑语和对话,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她知道那是‘娄晓娥’,最近刚和吴硕伟相亲的姑娘,长得好看,还是富家小姐。
人家吃着肉、说着笑,自己却要像个乞丐一样上门讨要。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混着肉香的冷空气,再次抬手,终于敲了下去。
“咚咚咚。”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硕伟站在门口,屋里的热气和光亮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看见是秦淮茹,脸上的那点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跟外面的夜色一样冷。
“有事?”
秦淮茹的目光没敢对上他的,而是越过他,落在了屋里八仙桌上那碗油汪汪、红亮亮的牛肉和煲仔饭上,她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硕伟,”她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但这次却不用努力挤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家棒梗……腿还没好利索,现在身子虚,这几天老闹着要吃口肉。”
她抬起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挂在睫毛上:“能不能……能不能给孩子尝一口?就一口……”
桌边的赵麦麦放下了筷子,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吴硕伟,嘴角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吴硕伟身子往门框上一靠,挡住了秦淮茹的视线:“想吃肉,自己去供销社买。没肉票就拿钱去鸽子市想办法。”
“鸽子市”是计划经济时代对黑市的一种称呼——因为交易者像鸽子一样,天一亮就来,交易完迅速散去,公安一来就“呼啦”一下全飞了,因此得名。
在鸽子市里,可以用钱买到一些凭票才能供应的紧俏物资,但价格昂贵且有风险。
“硕伟,我们家前几天刚赔了你钱,现在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