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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你问悔不悔,我只盛粥(2 / 2)

阳光渐渐洒满小院,照在斑驳木匾上,“清粥小铺”四字虽拙朴,却透着一种不可撼动的安稳。

远处山道空寂,唯有鸟鸣回荡林间。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村口暗影处,一道身影悄然伫立良久,手中紧攥着一方黄绢,指节发白,似在挣扎某种难以启齿的使命。

梁封相令立于村口,身影被渐沉的暮色吞去大半。

他手中那方黄绢在风中微微颤动,像一片枯叶悬于断枝,随时会飘落尘埃。

他望着小院方向——炊烟袅袅,粥香未散,木勺轻碰瓷碗的声音隐约可闻,仿佛世间最安稳的节拍。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迈步上前。

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安宁。

他在院门外停下,双膝缓缓跪地,双手高举黄绢,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太宰召令……最后一道。”

院内三人皆未言语。

皇帝低头看着那方素绢,边缘已有些磨损,墨迹也略显陈旧,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许多遍。

这道令,曾是王朝最高权力的象征,一纸可调百官、召贤臣归位、重启朝纲。

而今,它落在一个退隐山野的女子门前,竟显得如此突兀又荒唐。

苏晏清依旧站在灶前,木勺搁在锅沿,指尖轻轻搭着粗瓷碗沿。

她没有看那道令,也没有看向梁封相令。

她的目光落在锅中余温尚存的粥面上——那一圈圈细密的涟漪正缓缓平复,如同她这些年翻涌不止的心潮。

十年前,她若接下这样一道诏令,定会焚香更衣,叩首谢恩;五年前,她或许还会冷笑一声,反问一句“天子何需旧刀”;可如今……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株生根于泥土的老树,风雨不侵,雷电不移。

皇帝伸手接过黄绢,指尖触到那一寸粗糙的布料,忽然笑了。

笑得极淡,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释然。

他从袖中取出一支寻常狼毫笔,在诏令末端提笔写下“止”字——无印无玺,无法度之威,仅凭一字,便断了朝廷最后一点执念。

“烧了吧。”他说,声音轻如落叶。

梁封相令双手颤抖地接过那道令,退至村口老槐树下。

火折子擦燃的刹那,橙红的光映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常年藏于宫墙深处、惯于执行冷酷命令的脸,此刻却布满泪痕。

火焰舔舐上黄绢,墨字一点点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风起时,纸灰飞旋而起,如一群褪色的蝶,在空中盘旋片刻,终散入山林夜雾。

“从此……再无人能召她回朝。”他喃喃道,声音被风吹碎,落入无人听见的寂静里。

当夜更深露重,山风渐起。

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却络绎不绝。

先是三两道身影自月下现身,披星戴月而来,背负竹篓,手持油纸包。

而后是更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穿粗布麻衣,脸上风霜刻痕,眼中却燃着同一种热忱。

他们是新任“传味使”,来自江南七十二城。

没有人组织,没有朝廷号令,他们自发而来,只为完成一件看似荒诞却庄重无比的事:将百姓心中的味道,带到这间清粥小铺前。

一人递上一张泛黄纸条,上书三个歪斜小字:“阿娘的腌萝卜”。

另一人展开一方旧帕,墨迹斑驳:“阿爷的腊肠饭,腊月廿八必做。”

有个盲眼老妪由孙儿搀扶着,颤巍巍贴上一张纸:“灾年共吃的野菜羹……活命的味道。”

纸条一张张贴满四壁,层层叠叠,随风轻晃,宛如无数只欲飞未飞的蝶。

小粥童看得痴了,蹦跳着去抓那些飘动的纸片,咯咯笑道:“阿奶!蝴蝶会做饭!”

苏晏清倚门而立,夜风拂动她鬓边白发。

她望着满墙的手迹,望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字句,忽然觉得心口一热——

不是味觉带来的暖意。

她的金手指早已在退隐那日悄然消散,再也无法从一口饭中窥见人心、揣测命运。

可这一刻,她竟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食”的真谛。

原来人间至味,从来不在权谋算计之间,而在这些笨拙、朴素、带着烟火与眼泪的名字里。

她轻轻抚上胸口,那里,有一丝久违的温热,正在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