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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你尝到的咸是你哭过的夜(1 / 2)

风雪停了,天光却未明。

苏晏清踏过结霜的荒道,行至三岔口。

此处曾是旧时官驿与民路交汇之地,如今人迹稀少,唯余残碑断木,静默如守墓者。

她停下脚步,解下肩上那口金锅——十年风雨未曾离身的重器,此刻在晨雾中泛着黯淡光泽,像一段褪色的功名。

她蹲下身,用冻得发僵的手指刨开积雪下的泥土。

一寸、两寸……指尖触到碎石与寒根,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埋了它吧,连同那些刀光火影、朝堂权谋,连同那一场以味载道、步步惊心的仕途。

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轻,却不容忽视。

她回头,看见一个瘦小身影提着一盏破灯笼,在薄雾中跌跌撞撞跑来。

是那个常在灶前打杂的小灶童,脸冻得通红,鼻尖挂着冰珠,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粗陶碗。

“阿娘!”孩子喘着气,声音哑涩,“我留的,怕你路上饿。”

苏晏清心头猛地一颤。

阿娘——这称呼她从未应过,却不知何时已被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悄悄叫起。

他们不是亲眷,却比亲人更早懂得她的冷暖。

她望着那碗冷粥,米粒已凝成块状,浮着薄油花,分明是从昨夜残羹中偷偷藏下的。

她轻轻摇头:“锅走了,粥也该冷了。”

“可火……在我心里。”孩子固执地把碗塞进她手中,掌心滚烫,像捧着未熄的炭。

那一瞬,她眼眶骤热。

不是为这碗粥,而是为这一句“火在心里”。

她一生以食为政,烹的是人心,煨的是世情,原来最深的道理,竟被一个不识字的孩童说得如此透彻。

她没再推拒,只缓缓摘下头上竹笠,轻轻戴在孩子头顶,遮住他凌乱的发丝和冻裂的耳朵。

“好孩子,回去吧。”她说,声音很轻,却稳如磐石。

孩子站着不动,直到她转身远去,才低声唤了一句:“阿娘走好。”

她没有回头。

但走出十步后,左手悄然松开,让那碗冷粥滑落于雪地。

不是轻慢,而是成全——有些温度,不该由她带走。

真正的延续,是让它留在原地,化入大地,生出新的炊烟。

继续前行数十里,抵达一处废弃驿站。

墙垣倾颓,门楣剥落,可整面南墙却被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稚拙的、工整的、歪斜的、带血痕的……层层叠叠,如碑林耸立。

《素心粥记》。

有人写道:“腊八那夜,我在城门外饿晕,醒来喝到一碗热粥,从此不再恨这世道。”

另一行:“她给流民分饭时从不看身份,只问一句——你有多久没吃饱了?”

还有人刻下:“我爹临死前说,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一顿饭,是女相公亲手盛的一勺糙米汤。”

这不是史书,却是比史书更沉的见证。

陈归笔立于墙角,青衫落雪,手中捧着一部线装册子,封皮题着三个小字:《相灶记》。

“我写完了。”他上前一步,递出书卷,“写你如何用一锅饭,煮垮了铁规,也煮碎了自己。”

苏晏清接过,翻至最后一页。

空白处,一行蝇头小楷静静躺着:

“真正的相公,不在庙堂,在每一口未冷的饭里。”

她久久伫立,终将书贴于胸口,仿佛听见千万人低语,汇成一股无声洪流,冲刷尽她心中最后一丝犹疑。

夜深,宿于荒庙。

残佛蒙尘,香炉倾倒,唯有膝上金锅尚存一丝余温。

她闭目调息,却知此身虽归山林,魂魄早已散入人间烟火。

忽然,马蹄声破寂而来。

不多不少,一人一骑,自远方踏月而至。

黑氅猎猎,身形凛冽。

萧决翻身下马,未携兵器,亦无随从。

他站在门槛外,不曾踏入,也不曾开口劝留。

只是默默取出那只从不离身的干梅匣,放在她面前。

然后,一页页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