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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把祖宗嚼碎了咽(2 / 2)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无声踏入。

萧决来了。

玄镜司都督从不轻易现身私域,可今夜,他带来了内廷档印痕比对的结果。

他将一份拓文放在案上,声音低沉如铁:“印泥含‘夜昙香’——此香极罕,唯先帝临崩前最后一刻所用密诏,才会掺入以防伪篡。”

也就是说,那道追加的圣旨,是先帝咽气前亲手确认的。

苏晏清闭上眼,良久未语。

原来不是误信奸臣,不是被人蒙蔽。

是那个坐在最高处的男人,在生命尽头,亲手盖下了对自己“人性”的死刑判决。

因为他害怕。

怕一旦习惯了温暖,就再无法冷酷地执掌江山。

怕若继续听苏砚讲“这道羹要慢火三刻才够情深”,他会忘了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所以他杀了苏家,封了太后的胃,也斩断了自己的心。

殿内寂静如渊。

许久,苏晏清睁开眼,眸底已无波澜,唯有火焰在深处静静燃烧。

她轻轻抚过那半幅残诏,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

“既然你们怕‘情’,那就让我把这份‘情’,做得盛大一点。”

她起身,走向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新宴名。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而后,她取出祖父留下的最后一捧灶灰,藏于檀木小匣;又暗自刺破指尖,将一滴心头血融入随身携带的糖霜瓷瓶。

最后,她将那半幅残诏置于灯上。

火舌舔舐黄绢,焦边蔓延,字迹一点点化为灰烬。

她看着它烧尽,轻声道:

“这一口甜,我要你们——三代同尝。”她决意以“三代同灶宴”为引,复刻那道早已湮灭于宫史的“雪落梅心糕”。

这并非寻常点心,而是苏家祖传的“情味之器”。

当年祖父曾言:“此糕不甜于口,而动于魂。若无真心相待之人共食,入口即成灰。”如今,她却要将它化作一场祭礼——祭冤魂,祭断情,祭一个被权力亲手扼杀的人间。

殿内烛火摇曳,苏晏清静坐案前,面前摆着三样物事:一捧灰白如霜的灶灰,是祖父临终前攥在掌心的最后一把烟火;一瓶晶莹剔透的糖霜,其中融了一滴她指尖刺破的心头血,殷红如胭脂,沉而不散;还有那半幅残诏焚尽后的余烬,细碎焦黑,似墨非墨,已被她亲手碾为粉末,混入糕面粉中。

她亲手和面,动作极缓,仿佛不是在制膳,而是在缝合一段断裂的岁月。

指尖触到那掺了灰烬的粉时,竟觉一阵刺骨寒意顺着血脉直冲心口。

她咬牙忍住,继续揉捏,直至面团泛出奇异的琥珀光泽,隐隐有金丝游走其间。

“若祖宗之名是罪,”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风穿过空屋,“那我便把罪吃下去。”

蒸笼起烟,香气初现便异于往常。

那香不浓烈,却极深邃,似从百年前的冬夜飘来——雪压梅枝,炉火微明,一家人在厨房围灶而笑。

香气渐浓,竟穿透宫墙,一路漫向太后寝殿。

偏殿外忽起骚动。

一名老宫人踉跄奔来,脸色惨白:“太后殿前老槐……无风自落,叶如雪舞!阿封味疯了似的扑向食盒,用手指在地上狂书——‘梦!让她入梦!’”

苏晏清心头一震。

阿封味是太后幼年陪嫁的哑婢,天生不能言,却因长年侍奉帝王近侧,练就一手疾书之能。

她素不信鬼神,可此刻,她信了味道的记忆力。

她取银针,刺破舌尖。

那一瞬,世界崩塌。

味觉如潮倒灌,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她看见少年先帝穿着青衫,站在御膳房外偷偷揭锅盖,被祖父笑着敲了一下额头:“龙爪不许乱伸!”两人并肩搅动一锅糖油,笑声朗朗,火光映在彼此眼中,宛如兄弟。

她看见太后还是少女模样,捧着一碗刚出锅的雪落梅心糕,眼眸弯弯:“阿兄,这甜是从心里长出来的吧?”

画面骤转——深夜,密室。

先帝披衣跪地,手中紧握密诏,声音颤抖:“阿苏,朕不能软弱……江山岂容一勺糖油动摇?若你活着,后世必说‘灶火可易君心’,我大靖将亡于温情!”

祖父饮下毒酒,嘴角仍含笑:“只求陛下,留我侄孙女一条活路。”

“不——!”她在幻境中嘶喊,却发不出声。

心口剧痛如裂,猛然睁眼,一口鲜血喷在案上,染红了尚未拆封的食盒。

指缝间,赫然攥着一片玉简残角,上面浮现出方才梦境中的影像痕迹,正微微发烫。

梅心姑不知何时潜入,又悄然退去,只留下这一片足以颠覆王朝叙事的凭证。

苏晏清低头看着那残片,血泪几乎夺眶而出。

十年苦读,步步筹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要翻案,是要还家族清白。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

她不是来正名的。

她是来掀棺的。

掀开那个被金砖玉瓦掩盖的真相之棺,让所有人看看,所谓帝王伟业之下,埋葬了多少不该死的人,多少不该被遗忘的情。

她缓缓起身,将玉简残片贴身藏好,目光投向宫门方向。

风未止,槐叶仍在落。

而她的路,才刚刚踏入最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