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接过纸页翻了两页,地拍在案上:节食养德!
朕的女儿当年就被这规矩害死,你们倒拿它害天下女子!他转头看向苏晏清,目光柔和了些,苏卿,朕准你废了这混账规矩。
内膳监升格,由你兼领,有什么要改的,直接奏来。
王氏瘫坐在台阶下,翟衣拖在泥里。
赵廷章的官服前襟被自己抓出几道褶子,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
散宴时,老炊头颤巍巍捧出本油皮纸包着的册子,塞给最年轻的厨役:这是我当年在军中当火头军时记的《战炊口诀》——灶火不熄,士气就不垮。
夜至三更,苏晏清的小厨房里飘着百味羹的香气。
她蹲在灶前添柴,忽听门轴轻响。
萧决立在月光里,玄色官服未换,腰间的玄镜司令牌泛着冷光。
他手里攥着卷密档,封皮上盖着玄镜司的朱印。
王氏的父亲当年任户部侍郎,他将密档递给她,声音像浸了冰水,因女儿(王氏)贪食鹿肉被御史参了一本,说纵女坏礼,罢官回乡。
她恨极了二字,便要天下女子都跟着饿肚子。
苏晏清接过密档,火光照得她眼尾发红。
她舀了碗羹递过去:尝尝?萧决接过来,吹了吹,抿了一口。
热汤滑过喉咙的瞬间,他猛地抬头——十年了,他第一次尝到食物的温度,不是冷的,不是苦的,是带着江南腌菜的鲜、西北辣酱的热、岭南蜜饯的甜。
你赢的不是一顿饭,他望着她发间的铜锅坠子,是百年吃人的规矩。
苏晏清笑而不语,转身看向窗外。
女学的廊下,几十个贵女围在灶前,借着月光读《四季膳典》。
有人轻声念道:饭暖,则心安;心安,则志立...
晨钟敲响时,萧决已走了。
苏晏清望着案头那封未拆的密信——玄镜司的飞鸽传书,火漆印还带着余温。
她伸手摸了摸,信纸上有细微的凸痕,像是某种官印的纹路。
秋实宴三日后的圣旨,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