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元劫沉默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死死攥紧的拳头……
指甲早已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几缕鲜红的血丝顺着拳缝无声渗出,滴落在灰尘里,他却浑然不觉。
营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那无声却汹涌的愤怒在疯狂滋长、碰撞。
许久,许久。
鹤元劫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悲愤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一直沉默抽烟的燕佐身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却又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可怕力量。
“燕老大……”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燕佐上前一步,吐出最后一口烟,灰白的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嗯。”
“我知道,”鹤元劫看着他,目光如两把淬火的寒刃,仿佛要刺穿一切伪装,直抵最深处的真相,“你手里……握着地下那张网那张网……能通到天岚任何一个阴沟角落。”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我不点破,不说破。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但今日,我……”他的声音里终于泄出一丝压抑到极致的颤抖,“我……求你,帮个忙。”
燕佐静静听着,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厚重的军靴底缓缓地、用力地碾灭,仿佛碾碎的是某个仇敌的喉咙。
他抬起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你说。”
鹤元劫死死盯着前方虚空,仿佛透过营房的墙壁看到了那个名叫邢三儿的走狗……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带着血沫,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
“我要你——”
“不择手段。”
“用尽你的地下势力……”
“将那邢三儿,”
“子时之前,”
“押到这间营房之中。”
“要——活——的。”
燕佐听完,脸上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又似乎完全没有。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简洁地吐出两个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