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新郎官齐稚一身大红喜服,满面红光,紧张得同手同脚。
新娘子盖头微掀,露出半张脸,果然眉目如画,羞怯可人,眼角眉梢却洋溢着幸福。
鹤元劫看得点头,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齐少可以啊,深藏不露,媳妇儿挺标致……”
话音未落,后腰软肉便是一阵尖锐剧痛,已被两根纤长如玉的手指精准掐住,狠狠拧了半圈,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哎呦”一声低呼险些脱口而出。
“哎呀呀……”御国千雪凑近他耳边,吐息温热,带着清冷的幽香,声音却像掺了冰碴子,“鹤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没事吧?新娘子……漂亮不漂亮啊?” 指尖力道又暗加重一分。
“错了错了……姑奶奶饶命……轻点……”鹤元劫龇牙咧嘴,连连讨饶,几乎要跳脚。
一旁的鹤雨纯瞧见哥哥窘态,捂嘴偷笑。
皇甫逸尘目光温柔地落在雨纯含笑的侧脸上,唇角亦不自觉扬起。
吴怀志、麻东岳、何正桃也挤眉弄眼,低声起哄:“齐少!好福气!”
“新娘子真漂亮!”
“啥时候开席啊?”
几人身份特殊,不便在楼下久留,以免节外生枝。大家紧忙拜见过齐父齐母,这老两口子甚是感谢鹤元劫,他们如今的富贵都是拜鹤元劫所赐。双方互相感恩。
二老恭敬地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清静雅致,窗扉半开,既能俯瞰楼下大堂的热闹喧嚣,又不至太过惹人注目。
宴席如流水般送上来,杯盘罗列,香气四溢。
何正桃一见美食,眼睛霎时亮得惊人,欢呼一声,筷子舞得飞快,风卷残云,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还是那般无忧无虑的好胃口。
御国千雪却依旧只舀了小半碗清淡的薏米粥,用素白的瓷勺慢条斯理地喝着,偶尔才伸筷夹一两根鲜嫩的青菜,或是喝几口撇净了油的清汤。
鹤元劫早已习惯,极其自然地频频为她布菜,专拣那蒸得软烂的莲藕、清淡的鱼茸、或是炖得入口即化的豆腐,仔细堆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低声念叨:“这个清口……这个软和,好消化……”
正吃着,雅间门被轻轻推开,齐稚一身大红喜服,满面春风,领着新娘子莺莲进来敬酒。
近处观莺莲,果然生得杏眼桃腮,温婉可人,此刻粉面含羞,更添娇艳。
“鹤哥!雨纯!皇甫兄!你们真来了!”齐稚激动得声音发颤,连忙拉过新娘子,郑重介绍,“莲儿,这几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们家的恩人,过命的交情!”
他依次郑重介绍过去,每报一个名号,新娘莺莲的眼睛便睁大一分,手中的酒杯微微发颤,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虽是小户人家女儿,也早已听过这些如今响彻天岚的名字,尤其是御国千雪、鹤元劫,前者是天岚有名的第一美人,后者已然被说书人改成评书了,是力挽狂澜、天剑杀巨蛇的少年英雄!
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夫君口中“一同吃过苦、有些本事”的旧友,竟是这般通天彻地的大人物!
一时间又惊又喜又怯,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脸颊飞红,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鹤元劫见状,忙笑着举杯起身,语气爽朗亲和:“齐少,新娘子,恭喜恭喜!百年好合!今日这里只有你的兄弟鹤元劫,没有什么侯爷将军!我们几个就是专程来讨杯喜酒,沾沾喜气的!大家自在些!”
众人纷纷笑着举杯祝贺,雅间里气氛顿时重新热闹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明晃晃地洒在铺着红绸的桌面上,楼下的喧闹声、猜拳行令声、戏班的吹打声阵阵传来,混杂着诱人的酒香菜香。
这一刻,古城的烽烟、剑网的危局仿佛都被隔在了这暖融融的烟火气之外,只剩故友重逢的喜悦和这人间最平常却也最珍贵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