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比刚才更甚的死寂。
连老油子的呼噜都停了,大概是吓醒了,黑暗中传来他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
齐稚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他看到,从那黑暗的拐角处,一股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蜿蜒的小蛇,贴着冰冷潮湿的石板地面,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流淌过来!
在甬道壁上昏暗油灯的映照下,那颜色刺眼得如同凝固的罪恶!
血!
齐稚脑子“嗡”地一声!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侥幸!
他几乎是本能地“锵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身映着跳动的灯火,凝聚着土黄色的剑意,却微微颤抖,映出他自己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
“谁?!出来!”他嘶声吼叫,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在空旷的地牢里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刹那!
一道瘦长如竹竿的黑影,如同从墙壁阴影里剥离出来的鬼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丈许之地!
快!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那人穿着皇家卫的红白珐琅软甲!制式分毫不差!
只是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冰冷,漠然,没有丝毫活人的温度。
手里没拿兵器,空着。
齐稚瞳孔骤缩!
长剑下意识地朝着那黑影的心口猛刺过去!
剑光带着他最后的勇气和恐惧!
然而,那蒙面人似乎早料到了。
面对刺来的剑锋,他不闪不避,只是极其轻微地侧身,幅度小得如同微风拂柳。
长剑带着锐啸,贴着他胸前的软甲险险擦过!
同时,对方那只空着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般迅捷无伦地抬起!
没有寒光,没有劲风。
只是极其精准、冰冷、迅疾的一记手刀!
“啪!”
一声并不响亮、却如同枯枝断裂的脆响!
齐稚只觉得颈侧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和冰冷!
眼前猛地一黑!
所有感官瞬间被剥夺!
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喉咙里“嗬嗬”两声,想要说什么,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脱手坠地,在石板上砸出清脆又绝望的回响。
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扑倒。
最后的意识里,只模糊地看到那蒙面人冰冷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毫无波澜,随即转身,无声地融入了身后更深的黑暗。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齐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