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画风与其余四州截然不同。
如果说西琼州是水墨画,东韵州是现代油画,那么中州就是赛博朋克的未来构想图。
悬浮列车在钢铁丛林间穿梭,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牌遮天蔽日,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在这里,连呼吸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中州大剧院旁的私人会所内,听不到任何流行乐的喧嚣。
巨大的落地窗隔绝了城市的噪音,空气中流淌着的是复杂的D小调钢琴协奏曲,混合着黑胶唱片转动的沙沙声,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高级感”。
这里只有古典乐的肃穆与庄重,任何带有歌词的曲调,在这里都被视为“噪音”。
中州曲爹李默,正陷在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
他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定制西装,连头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是一尊精美的大理石雕塑。
他正闭着眼,修长的手指随着钢琴旋律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神情专注而陶醉。
叶知秋。
中州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也是本届中州盛典毫无争议的“太子爷”。
“东韵州……星辉娱乐?”李默扫了一眼全息投影上的名单,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又是那几个老面孔。每年都送几首所谓的‘金曲’过来,实际上全是咱们中州玩剩下的套路。”
“李叔,别这么说。”
叶知秋嘴角噙着笑,语气温和,却比李默更狂。
“乡下人进城,总得带点土特产。虽然不好吃,但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嘛,咱们得体谅。”
李默被逗笑了,无奈摇头:“你啊,这张嘴就是不饶人。”
他指了指名单下方的一个空缺:“西琼州那边的名额还没报上来。不过听说黄伯然那老东西最近在搞什么‘复古’,估计又是些听得人昏昏欲睡的哀乐。”
“而且我听说,黄伯然竟然想把手里的特邀名额给一个东韵州的新人,叫什么……凌夜?”
“凌夜?”
叶知秋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茫然。
“谁?没听说过。”
“一个东韵州的小作曲人,最近好像弄了首古风歌,动静挺大。”李默调出一份数据简报,“叫《东风破》,数据确实不错,把黄伯然都赢了。”
“赢了黄伯然?”叶知秋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扫了一眼简报,随即嗤笑出声。
“R&B加五声音阶?呵,有点小聪明,确实比西琼州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新颖一点。但……”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优雅,眼中却满是如同看蝼蚁般的不屑:“终究是流行乐的小把戏。结构简单,和声单薄,只是在取悦那些没听过好东西的耳朵罢了。”
李默耸耸肩:“这还不是最有趣的。最有趣的是,那个凌夜,拒绝了。”
“拒绝了?”叶知秋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深,“看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中州的舞台不是靠这种小聪明能站稳的,与其来了丢人现眼,不如躲在乡下当个土霸王。”
“也许吧。”李默抿了口酒,“不过黄伯然似乎很看重他。这次盛典,你是咱们中州这边年轻一代的代表,代表的是中州的脸面。本来还担心西琼州会弄出个像样的对手,现在看来……”
“对手?”
叶知秋站起身,走到旁边的钢琴前,随手按下一个和弦。
“当——”
声音宏大、庄严,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李叔,您多虑了。”
叶知秋转过身,逆着光,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中州的音乐,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我们在玩交响,在玩歌剧,在探索人类情感的极限结构。而他们……”
他指了指窗外那些闪烁着霓虹灯的下层区域,像是在指着一堆垃圾。
“他们还在泥地里打滚,争论谁捏的泥巴更好看。”
“这次盛典,我会让他们明白一件事。”
叶知秋的手指重重敲击在琴键上,发出一声轰鸣。
“艺术,是有阶级的,而中州,永远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