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
韩磊几步追上凌夜,语气里全是急:不是,凌夜,你总得给我透个底吧!到底什么歌?什么风格?我好歹跟江沐月和阿曜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凌夜停步,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准备?他反问,韩哥,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他们的心理准备。
韩磊愣住:他们上次合作《好心分手》是首苦情歌,现在你让他们给一部无厘头喜剧唱宣传曲?这跨度比天还大,他们能接受吗?
要的就是这个跨度。凌夜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股掌控一切的劲儿,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告诉他们,这首歌,是为《唐伯虎点秋香》写的。让他们自己去想,去猜。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名字,就是最好的解释。剩下的,等他们到了录音棚,自然会明白。
说完,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留下韩磊一个人在走廊里,眉头拧成了疙瘩。
让艺人自己猜?这叫什么事儿……
韩磊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没点。
他盯着凌夜的背影,脑子嗡嗡响。
这人每次整活,都跟拆盲盒似的。
韩磊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去联系江沐月和阿曜。
凌夜回到办公室,拉上了百叶窗。
室内光线暗了下来,他没开灯,只是坐到电脑前。
他没立刻开始工作,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地球文娱库里关于唐伯虎的文艺作品如星河般璀璨。
但他选择的,不是最雅的,也不是最俗的,而是最混不吝的——《伯虎说》。
为什么是《伯虎说》?
因为这部电影,骨子里就不是一部正经喜剧。
它是解构,是对所谓才子佳人的彻底颠覆,是对二字的重新定义。
而这首歌,就是解构本身。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这句词,是唐伯虎说的,也是说给现在网上那群唱衰者的。
西琼州的老学究们觉得古装喜剧没文化?
那就用他们最熟悉的唐寅诗词,做成他们最听不惯的潇洒念白。
用最空灵的戏腔,唱出明月万年无前身的千古意境。
北辰州的观众等着看烂片?
那就用最上口的旋律,组合成一首听一遍就忘不掉的,让他们一边骂,一边单曲循环。
这首歌,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一半烟火,一半诗意;一半潇洒,一半孤寂。
它不需要解释。
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唐伯虎点秋香》这部电影最好的诠释。
凌夜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将双手放在键盘和IdI控制器上,脑海中的旋律与节奏,开始通过指尖流淌出来。
屏幕上,五线谱软件的音符一个个快速生成。
时而是急促又带着戏谑的鼓点,时而是婉转的笛声与灵动的琵琶。
他先敲定了阿曜那部分带着玩世不恭节奏的念白,每一个顿挫,每一个尾音的上扬,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画风一转,他又谱写出江沐月那段空灵飘渺的戏腔,旋律婉转,如泣如诉。
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在同一份谱子上交织、碰撞,却又诡异地和谐。
几个小时后,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凌夜长舒一口气。
他将新鲜出炉的曲谱打印出来,这才拨通了韩磊的电话。
通知江沐月和阿曜,一小时后,到录音棚。曲谱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小时后。
星辉娱乐录音棚,气氛有些微妙。
江沐月穿着一身素白长裙,清冷地坐在角落。
阿曜则套着件牛仔外套,双臂抱在胸前,靠在墙上。
他们是凌夜亲手捧出的两张王牌。
上一次合作的《好心分手》曾引爆南炽州乐坛,被誉为神仙组合。
如今,为了《唐伯虎点秋香》这部烂片预定的喜剧,凌夜又把他们凑到一起。
没人能想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门开了,凌夜走了进来。
他没说废话,直接将两份曲谱分别递给他们。
看一下,十五分钟后开始。
阿曜接过曲谱,只扫了一眼,那双总是带着桀骜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
念白?他看着谱子上那几段标着的歌词,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不是直接把古诗搬上来了吗?
而且这节奏……怎么有种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另一边,江沐月拿到曲谱,细长的手指划过谱面。
当看到那几行用特殊符号标记的部分时,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