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过了!”
当凌夜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片场响起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最后一场戏,程勇入狱,囚车缓缓驶离。
车窗外,无数戴着口罩的患者自发地站在街道两旁,摘下口罩,沉默地目送。
没有台词,没有呐喊,只有一张张或苍白、或蜡黄的脸,和一双双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那些眼神里有感激,有不舍,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徐闻山饰演的程勇,在囚车里背过身,无声的泪水爬满了脸庞。
这个长镜头,凌夜拍了七遍。
他要的不是演员的技巧,而是一种真实的情感耗尽。
随着这声“卡”,徐闻山还陷在囚车里,背对着所有人,肩膀依旧在抖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身,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片场此刻许多人都红着眼圈,默默地看着他。
这两个月的拍摄,大家都被这个故事深深触动了。
凌夜从监视器后站起来,走到场地中央。
他没有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只是挨个看了一圈他的演员,他的团队。
“我宣布,《我不是药神》,正式杀青。”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呼吸声。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掌声从稀疏到密集,最后响彻了整个片场。
这是献给所有人的,也是献给这部电影的。
杀青宴的地点,没有选在什么星级酒店,而是片场附近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家常菜馆。
老板早就被打过招呼,清了场,只招待剧组这一拨人。
几十号人挤在不算宽敞的大厅里,桌上是热气腾腾的炒菜和扎啤,没有香槟塔,没有媒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放松下来的烟火气。
“我先说啊!”
周放端着满满一大杯啤酒,脸已经喝得有点红了。
“我进组前,我觉得自个儿挺牛的,演过特种兵,演过警察,什么硬汉没演过?”
他的声音有些大,带着酒后的坦诚。
“结果第一天试镜,就被凌导扒了个底儿掉,我才知道,我那不叫硬汉,叫‘端着’!”
周放说到这里,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他打了个酒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两个月,我演彭浩,我才知道,真正的硬,不是不怕死,是明明怕得要死,还敢为别人豁出命去。”
说到这里,周放的声音有些哽咽。
彭浩这个角色,让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勇敢,什么叫做牺牲。
“凌夜老师,我敬你!是你让我知道怎么当个演员!”
说完,他仰头就把一大杯啤酒灌了下去。
众人轰然叫好。
谭静也站了起来,她的脸颊微醺,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商品,被估价,被摆在橱窗里。”
“每天想的都是怎么保持形象,怎么迎合市场,怎么让自己更值钱,我以为那就是演员的生活。”
谭静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在座的每一个人。
“是这部戏,是刘思慧这个角色,让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真实的人。”
“不是商品,不是符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谢谢凌夜老师,谢谢徐老师,谢谢大家。”
她学着周放的样子,也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