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凯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你们可能没听过。”
“他叫,张信。”
这个名字一出,肖雅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说过。
“大概二十年前,我和他差不多是同期出道。”
“那时候,媒体喜欢给我们俩起外号,我是‘情歌王子’,他是‘天籁歌者’。”
“他的声音…”薛凯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你知道水晶吗?就是那种最纯净、最通透、没有一丝杂质的水晶。”
“他的声音就是那样,干净,清亮,而且有一种可怕的穿透力。”
“你觉得他的声音很薄,像一片冰,但又能轻而易举地击穿你的心脏。”
“那时候,很多人都说,乐坛的未来是他的,他的天赋,百年难遇。”
肖雅听得入了迷,忍不住问:“那…那后来呢?”
薛凯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后来?后来我学会了上综艺,开演唱会,炒作绯闻,专辑一张卖得比一张好。”
“而他呢,公司让他去跑商演,他不去;让他和当红女星捆绑cp,他拒绝;让他给粉丝分三六九等,搞什么VIp见面会,他直接在后台跟企划总监拍了桌子。”
“他觉得,唱歌就是唱歌,歌迷就是歌迷,不应该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只想在录音棚里,或者在舞台上,安安静静地唱歌。”
“结果呢?”薛凯摊了摊手。
“结果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天籁歌者’,被公司以最快的速度雪藏,然后遗忘。”
“等到合约期满,就彻底消失了。”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
这是一个典型的、属于理想主义者的悲剧。
“我大概有十年没见过他了。”薛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听说他后来成了独立音乐人,自己写歌,自己唱,偶尔在一些很小的Live hoe演出,台下可能就几十个听众。”
“他活成了他想要的那个样子,纯粹,但也穷。”
韩磊听完,沉默了。
他明白薛凯为什么会推荐这个人。
张信的声音条件,几乎是为凌夜这首歌量身定做。
但他的性格,他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过往,也注定了他将是块最难啃的骨头。
一个被商业伤透了心的人,会愿意再为一个S级的商业项目献声吗?
“他在哪儿?”
凌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听着,此刻开口,问题却直接得不带任何情绪。
薛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得找。”
凌夜看向韩磊。
韩磊立刻明白了凌夜的意思。他没有提出任何关于“难易”的疑问,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
“我马上去办。”
他站起身,拿起手机和外套,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转身就走出了休息室。
肖雅看着韩磊雷厉风行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凌夜,和神情复杂的薛凯,突然觉得,刚才还压在心头的阴霾,似乎被那首曲子里的剑光,劈开了一道缝隙。
薛凯看着凌夜,忽然笑了:“你就不怕,他和你一样,是个疯子?”
凌夜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慢地说:
“我怕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疯子,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