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 再也换不回温柔…”
这歌词,像一把钝刀,不锋利,却一下下割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这一路,何尝不是翻越了一座又一座山丘?
年轻时以为山顶风光无限,等真正爬上去,才发现高处不胜寒,身边能分享风景的人,越来越少。
那些曾经并肩的战友,有些因利益分道扬镳,有些因误会反目成仇,有些…则永远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个山脚。
他以为自己早已百炼成钢,心硬如铁,却没想过,会被这样一首“民谣”,几句平实的歌词,轻易地击穿了所有伪装。
那份中年男人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与怅惘,被这首歌血淋淋地剖开,摊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山丘”,这两个字,对他这个年纪、有所成就的男人而言,杀伤力太大了。
那是荣耀,也是枷锁;是里程碑,也是墓志铭。
它不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却比任何呐喊都更震耳欲聋。
歌曲播完,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有陈海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紊乱。
许久,他才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震惊、赞叹,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光芒,甚至眼角微湿。
他捡起钢笔,指尖微颤,将墨迹用纸巾按了按。
“越过山丘…无人等候…”他低声重复着这句歌词,声音沙哑得厉害,“好一个‘无人等候’!好一个‘把自己先搞丢’!”
他看向王浩,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这个凌夜…他今年才多大?”
王浩的声音有些干涩:“刚满二十二,大学刚毕业。”
陈海东靠回椅背,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后怕:“吴璟瑜当年离开星辉,我惋惜了很久。我以为那样的创作才华,已是凤毛麟角,需要天赋,更需要岁月的沉淀。”
他顿了顿,语气沉凝,一字一句道:“现在看来,这个凌夜…他对人性的洞察,对情感的把握,已经超出了‘才华’的范畴。
二十来岁的年纪,能写出这种需要半生阅历才能沉淀出的东西…王浩,我们可能真的找到了一个…比吴璟瑜,潜力更加深不可测的‘怪物’。”
这评价,已非石破天惊。
陈海东沉默片刻,指了指桌上的U盘:“把刘明辉的《归途》,和凌夜这首《山丘》,两首deo都给薛凯那边发过去。”
“告诉他,我们星辉的诚意,都在这两首歌里了。让他自己选。”
王浩领命,心中那块因《山丘》而悬起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应了声“是”,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心情却像坐上了过山车,七上八下。
王浩刚走出办公室,陈海东的私人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接通。
“老田啊…什么事?”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陈海东的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哦?华艺那边有新动作了?…行,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目光投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华艺这帮老狐狸,果然不会善罢甘休…薛凯那边,怕是要起大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