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把电瓶车停在回出租屋必经的桥洞下。
这里没有路灯,很安静。
他戴上他那副用了好几年的廉价耳机,点开了《无名的人》。
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没有再忍,眼泪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在衣服上。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是被理解、被看见的释然。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首歌懂他,有歌声在对他说:“你不是无名的人,你的努力,你的坚持,我们都看见了。”
他不知道自己循环播放了多少遍,直到手机电量告急,直到疲惫将他彻底吞没。
他擦干眼泪,骑上车,朝着出租屋的方向驶去。
而就在城市的其他角落,类似的情绪也在涌动。
刚加完班的程序员靠在椅子上刷手机,想起熬过的夜。鼠标滚轮下,他敲下留言:“听哭了,感觉自己被理解了。”
工地上打工的大哥刷到这首歌,想起远方的家人,默默点赞分享给工友。
哄孩子睡着的全职妈妈,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想起日复一日的琐碎和不被看见的付出,起身走向阳台,眼泪流淌。
没有水军,没有推广,这首歌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无数普通人的心里,激起了真实的共鸣。
……
第二天,东海艺术学院,男生宿舍404。
叶凡顶着鸡窝头,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问:“夜子,你那个兼职…工资怎么样啊?”
凌夜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东韵互助会那条视频的页面。
“还行。”凌夜头也没回。
“害,还行是多行啊?够你天天请我吃大餐不?”叶凡吐掉嘴里的泡沫,走出来,一把勾住凌夜的脖子。
凌夜侧身躲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先把你那头湿漉漉的头发弄干。”
叶凡嘿嘿一笑,松开手,走到自己桌边,眼睛间瞥到凌夜的屏幕。
“哟,你也在看这个啊?”他指着屏幕上的视频。
“我昨晚也刷到了,随手点进去听了听,卧槽,这歌有点东西啊。”
他坐到自己的电竞椅上,点开手机,也找到了那个视频。
“贼真实!真的,唱到我心坎里去了!”他激动地看向凌夜。
“我跟你说,我感觉我就是无名的人,每次打排位,碰到那帮坑比队友,我特么一个人carry全场,力挽狂澜,最后输了还没人知道我的痛,我这不就是无名英雄吗?!”
凌夜:“……”
叶凡这反射弧,果然能绕蓝星三圈。
昨天自己就在他旁边看了视频,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东西”。
而且,把《无名的人》代入到他那黄金段位的排位赛里…这脑回路也是清奇。
凌夜再看看叶凡,这家伙家境优渥,标准的天之骄子,跟歌曲里描绘的那种在底层苦苦挣扎、为生计奔波的“无名的人”,简直是两个世界。
“特别是那个歌手,声音真舒服,听着听着,嘿,眼眶有点热。”
叶凡说着,又点开视频,跟着哼唱起来:“无名的人啊,我敬你一杯酒…”
他哼了几句,突然停下,疑惑地看向凌夜:“欸,夜子,你不是说你那个兼职是写歌吗?你写的歌…什么风格啊?”
凌夜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弯了弯。
“写歌嘛…”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普通人的留言上。
“写给…像我们这样,认真生活的人听的。”
“我们?”叶凡挠了挠糟糟的头发,显然没明白凌夜文艺腔的意思。
“哦…”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又被手机里的歌声吸引了过去。
身体随着旋律轻晃,嘴里还念念有词:“无名的人啊,我敬你一杯酒…敬你没死在,这操蛋的排位里头…”
叶凡这个傻小子,大概还要很久很久,才会知道他口中“有点东西”的歌,就出自他身边这个“兼职写歌”的舍友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