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清剿如火如荼,而林阳的报复并未止步于海上。他深知,倭寇与美国投机商敢于如此猖獗,离不开他们在陆地上建立的秘密据点、情报网络以及赖以牟利的非法贸易链条。这些暗处的根系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东南沿海,若不彻底清除,待风雨再来,必将再度滋生蔓延。斩草,必须除根。
金陵,东王府。
灯火通明,巨大的东南沿海沙盘上山川起伏,城郭俨然,海岸线蜿蜒如龙。此刻,数十个醒目的红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其上,如同毒疮,刺目惊心。这是黑鸦小队连日侦查、各地乡兵密报汇总后标记出的目标——已知或疑似与倭寇、美国投机商人有勾结的窝点、仓库、地下钱庄,还有那些被金银腐蚀、甘为鹰犬的地方劣绅宅院。
林阳负手立于沙盘前,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红点,仿佛能穿透这微缩的地形,看到其后隐藏的魑魅魍魉。他语气森然:
“倭寇鼠辈,以为躲在陆上,依仗些许内应,就奈何不了他们?痴心妄想!”
他猛地抬头,看向肃立一旁的蒙得恩、林凤祥等重臣及黑鸦指挥官:
“传朕旨意:即刻行动!彻底铲除境内所有倭寇及不法洋商窝点,犁其庭,扫其穴,切断其情报、物资、资金一切链条!各州县守土营、黑鸦小队、地方可靠乡兵统一听令,按图索骥,于明夜子时同时动手,务求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谨遵圣谕!”
众人齐声应诺。
命令通过新架设的有线电报和加密信鸽网络,瞬间传遍苏、浙、闽、粤等沿海州县。一张无形却密不透风的大网,在深沉夜幕的掩护下,悄然撒开,笼罩向每一个预定的目标。
……
苏州,闾门外。
一座看似普通的“隆盛”货栈,深夜时分却依旧有马车悄悄进出,辕马衔枚,车轮裹布。这里表面经营苏绣锦缎,实则是倭寇在江南的一个重要物资中转和情报收集站,暗地里囤积兵甲、转运鸦片、收集太平军布防信息。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货栈厚重的木门被一根巨大的撞木猛地轰开,木屑纷飞!
“太平天兵!奉命搜查!所有人原地不动,违令者格杀勿论!”
厉喝声中,一队盔明甲亮、手持上了刺刀的新式步枪的太平军士兵,如虎狼般涌入,瞬间控制了前院。数名身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炭灰的黑鸦队员如同鬼魅,直扑后院和内室。
货栈管事是个精瘦的汉子,强作镇定上前交涉,口称“误会”,但当黑鸦队员精准地撬开地砖,从暗格里搜出与倭国往来的密信、短铳、倭刀,以及数十箱还没来得及运走的印度鸦片时,他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几名被收买、负责通风报信的地方胥吏,也在一片哭嚎声中被如狼似虎的士兵从被窝里拖出,捆缚结实。
……
宁波,甬江码头。
潮水轻拍堤岸,一艘看似卸完货的“广式”帆船“福远号”,正悄然升起半帆,准备趁夜色离港。船上装载的并非登记在册的普通货物,而是通过贿赂手段获取的巨额生丝、顶级茶叶,以及一份试图窃取的太平军早期岸防炮结构草图。
就在帆船即将起锚,船主暗自松一口气的刹那,数艘太平军内河巡逻快艇如同幽灵般从芦苇荡中窜出,无声而迅捷地靠拢。刺耳的铜哨声划破夜空,快艇上架设的探照灯骤然亮起,数道巨大的光柱如同白昼之剑,将“福远号”照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