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围,战云密布,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太平军并未如薛焕和汤姆森预想的那样,发动排山倒海般的步兵冲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挤压式前进。
无数太平军士兵和动员起来的民夫,如同辛勤的工蚁,在距离清军外围碉堡群数百米乃至上千米的地方,挥动工兵铲,挖掘着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和步兵掩体。泥土被一锹锹抛出,新的战线如同不断生长的藤蔓,一寸寸地向上海城区延伸。偶尔有清军的冷炮打来,在田野上炸起一团团烟柱,但很快就被太平军同样精准的迫击炮火力反制,压制得不敢轻易露头。
韦昌辉亲临前线,站在一处刚刚加固好的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远处那些如同墓碑般林立的清军碉堡。
“告诉弟兄们,沉住气!把壕沟给老子挖到离那些铁王八一百步内!到时候,有他们好瞧的!”
与此同时,在太平军后方秘密基地,一场针对性的强化训练正在紧张进行。曾晚妹挽着袖子,亲自示范如何利用地形匍匐前进,如何规避探照灯和机枪射界,如何将沉重的炸药包或爆破筒精准地塞进碉堡的射击孔或底座薄弱处。
“都看清楚了!这些碉堡看着吓人,但不是没有弱点!它们的射孔有死角,底座也不是全都那么厚实!我们要像水银一样,从他们想不到的地方渗进去,然后——轰!” 曾晚妹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眼神凌厉。
海蛟龙队员们屏息凝神,认真记录着每一个要点。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与死神共舞的任务。
工部的“重器局”和“爆破所”更是灯火通明。工匠们根据前线传回的碉堡结构和材质数据,紧急调整着“特种炸药”的配比和“攻坚弹”的引信。一批批被命名为“铁拳”的单兵火箭筒和加大装药的大口径迫击炮弹被优先生产出来,涂上醒目的标识,准备送往最需要它们的前线。
……
数日后的一个凌晨,天色未明,江雾弥漫。
上海外围,一处编号为“甲七”的清军核心碉堡,如同往常一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沉默着。碉堡内的清军士兵经过一夜的紧张,大多有些疲惫,只有马克沁重机枪的射手还强打着精神,透过狭窄的射击孔监视着外面模糊的旷野。他们并不知道,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几名海蛟龙突击队员,身披插满杂草伪装的吉利服,脸上涂着油彩,如同幽灵般利用晨雾和地面的沟壑,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距离碉堡不足五十米的一条浅沟里。他们携带的不是步枪,而是捆扎结实的高爆炸药包和长长的爆破筒。
队长做了一个手势,两名队员如同猎豹般猛地窜出,以极快的速度低姿匍匐到碉堡基座下。碉堡内的清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响,机枪调转方向盲目地扫射起来,子弹打在泥土和岩石上,噗噗作响。
但为时已晚!
一名队员奋力将拉燃导火索的炸药包塞进了用于排水的缝隙;另一名队员则将爆破筒死死顶在了碉堡主射击孔下方的墙体上。
“撤!”
两人毫不恋战,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翻滚回浅沟。
“轰——!”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猛然爆发!“甲七”碉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底部狠狠掀了一下,剧烈的震动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厚重的混凝土底座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浓烟和火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顶部的机枪瞬间哑火,里面的清军非死即伤。
几乎在同一时间,太平军阵地后方的数门大口径迫击炮发出了怒吼。经过严格校准的穿甲攻坚弹划破拂晓的天空,带着死亡的尖啸,精准地落在了另外几个已被标记的清军碉堡顶部或射击孔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