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东王府。
虽然得到了数百辆天国的机车,林阳、左宗棠、冯云山等人脸上却不见多少轻松。巨大的全国铁路规划图铺在桌上,上面纵横交错的线条代表着未来,但旁边那份苏雨晴呈上的预算报告,其数字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东王,左相,冯相,”
苏雨晴指着预算册上的天文数字,
“按照初步规划,优先修建连接主要矿区、工业区和战略要地的‘三横两纵’铁路干线,即便采用最节俭的方案,所需资金……也远超我天国目前岁入之总和,即便加上近期抄没逆产、矿业国有化之收益,亦是杯水车薪。”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还仅仅是筑路本身的费用,未计入机车、车辆、后续维护以及征用土地、安置民众的庞大开销。”
左宗棠捻须长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铁路乃强国之基,然其耗费之巨,亦非常人所能想象。若强行加征赋税,恐伤民力,动摇国本,与天国之宗旨背道而驰。”
冯云山也面露忧色:
“且清妖在北虎视眈眈,英夷虽暂退,其心不死,西线曾国藩亦在舔舐伤口。军费开支本就浩大,若再倾尽国力于铁路,一旦有变,恐无财力应对。”
大殿内一时沉寂。工业化的蓝图很美,但现实的资金枷锁却无比冰冷。
林阳凝视着地图上那条刚刚诞生的、短短的马芜线,它像一条细小的血管,虽然带来了活力,但要支撑起整个国家的躯体,还需要无数条这样的血管,构成一个强大的循环系统。
“卖麻花!”
林阳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却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既然常规的财路不够,那我们就开一条新的、前所未有的财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金陵城熙攘的街市和远处奔腾的长江,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成型。
“我们不能只盯着国库里现有的银子,要把民间沉睡的财富,甚至……未来可能流入的财富,都调动起来!”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可曾听过‘国家铁路建设债券’?”
“债券?”
左宗棠、冯云山等人面面相觑,这个概念在此时的中国还极为陌生。
“对,债券!”
林阳解释道,
“简单说,就是由国家作保,向天下人,无论是富商巨贾,还是平民百姓,公开借钱!承诺在一定年限后,连本带利归还!而我们借来的钱,就专门用于修建铁路!”
唐岳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露出疑虑:
“东王此策,确是开拓财源之良法。然……我天国新立,信用未孚,民间百姓、商贾,如何敢将身家性命托付?且如此巨款,利息几何?年限多长?若到期无法偿还,岂非失信于天下,引发更大动荡?”
“问得好!”
林阳赞许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