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海浪声中,迅速消失在通往藏船点的礁石后。曾晚妹独自潜伏在悬崖上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冰冷的岩石硌着她的膝盖,咸湿的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但她一动不动,观察着岛上清军的一举一动。
时间缓慢流逝。岛中心的赌场、妓寨传来的喧嚣声渐渐低落,只剩下海浪永不知疲倦的拍岸声和营地里偶尔响起的呵斥与锁链拖曳声。大部分“猪仔”和被抓来的妇女都被关押在石屋里,如同沉入深渊的石头,连哭泣都变得微不可闻。
就在曾晚妹以为这个夜晚将如此平静地过渡到黎明前的关键时刻时,一阵突兀的、略带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悬崖边的宁静。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输得底裤都不剩!”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浓重的酒气。
“嘿嘿,张头儿,消消气,明天‘新货’到了,您老先去挑个鲜嫩的泄泄火不就得了?”
另一个声音谄媚地附和。
“说得倒是轻巧,要是让刘把总知道了还不打断我们的腿!”
曾晚妹心中一凛,立刻将身体压得更低,屏住呼吸。透过灌木的缝隙,她看到两个身影摇摇晃晃地朝着她藏身处的下方走来。为首那个被称作“张头儿”的,正是之前在赌场里见过的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此刻他满脸通红,眼神浑浊,显然醉得不轻。另一个则是他的跟班。
两人走到悬崖边,竟解开裤带,对着漆黑的海面放起水来。
“你说……长毛……长毛真的打到虎门了?”
张头儿一边放水,一边含糊不清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可不是嘛!听说凶得很!连虎门炮台都给他们端了!”
跟班的声音也带着紧张,
“刘把总虽然说不怕,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岛虽说易守难攻,可万一……”
“呸!乌鸦嘴!”
张头儿啐了一口,系好裤子,胡乱地挥挥手,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呃……咱们只管看好这些‘猪仔’,别出乱子就行……”
他话还没说完,脚下似乎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抓,正好抓住了曾晚妹藏身那片灌木的边缘!
“哗啦!” 灌木丛一阵剧烈晃动。
曾晚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酒臭和汗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