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局势失控(2 / 2)

街道上乱成一团,溃散的兵丁趁火打劫商铺,百姓惊恐地关门闭户,好几处民居已然起火冒烟。

混乱中,黑鸦小队成员继续火上浇油。他们换上早就备好的绿营军服,

“偷袭”了湘军后勤仓库,将库存的粮草点燃。又在街巷间散布谣言说:

“要屠尽所有湘勇家眷!”

引发湘军将士的恐慌。

等到曾国藩得到消息,想要调集亲兵弹压时,局势已经几乎失控。

数倍于曾国藩亲兵的绿营乱兵,在黑鸦队员的煽动下彻底红了眼,竟包围了曾国藩下榻的临时府邸。

砖石瓦块如冰雹般砸向高墙,木门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门外是震天的喊杀声和咆哮:

“活捉曾剃头!”

“清剿湘贼!”

曾国藩面色铁青,端坐书房,指尖的茶盏微微颤动,连窗纸都在声浪中嗡嗡作响。他麾下最精锐的亲兵卫队据门死守,箭矢如雨,几次击退了试图冲击大门的乱兵,但包围圈越收越紧,火把的光影在墙头跳跃,映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大人,乱兵势大,此处不可久留!”

亲兵营官单膝跪地,甲胄上沾着斑驳血渍,

“必须立刻向骆抚台求援!”

他随即选派了两名身手最好的精锐,命其从西侧狗洞潜出,不惜一切代价突围报信。

此刻的巡抚衙门却笼罩在一片异常的“平静”之中。骆秉章并非不想管,而是根本无法理事。黑鸦小队的渗透无孔不入,一名扮作仆役的队员早已在其晚膳中下了迷药。此刻的骆秉章正昏睡在内室,鼾声如雷,对城外震天的杀声和署衙外渐渐聚集的乱兵浑然不觉。

曾国藩的亲兵浴血奋战,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踉跄地冲到巡抚衙门。为首的队正浑身是血,佩刀已卷刃,却被骆秉章的护卫横戟拦在门外。

“军门大人何在?我等乃曾大人亲随,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乱兵围了曾大人府邸,请抚台即刻发兵弹压!”

门内缓缓走出骆秉章的师爷,面色蜡黄,指尖不住地捻着胡须。他确实无法叫醒昏迷的巡抚,更不敢擅自做派兵的决定,只得硬着头皮敷衍:

“抚台大人…大人突发头风,已然歇下了。尔等…尔等且先回去,尽力维持,待天明…”

话未说完,衙门外的街角突然火光大作,又一伙叫嚣的乱兵涌来。亲兵队长见状,心彻底凉了半截。求援无望,反有被围歼于此的危险,只得咬牙含恨,带着伤痕累累的弟兄再次杀回重围。

吃了闭门羹的消息传回被围的府邸时,东墙已然塌了一角。亲兵们用尸体堵住缺口,箭囊即将见底。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阴影,这不仅是一场暴乱,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阴谋。

曾国藩闻言,默然良久。他推开窗,望着窗外冲天的火光,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这场“兵变”的刀锋,最终指向的是自己。

等到骆秉章从药力中昏沉醒来,已是次日晌午。这场清军内部的火拼已经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造成的伤亡和破坏,甚至超过了一场小规模的战役。衙门外横七竖八躺着尸体,瓦砾间凝固着深褐色的血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骆秉章头痛欲裂,却在得知昨夜变故后惊出一身冷汗。他来不及冠戴整齐,只匆匆系上官袍,便在亲兵护卫下急奔曾国藩府邸。沿途所见皆是断壁残垣,烧焦的梁木还在冒着青烟,几名伤兵靠在墙根下呻吟,这般景象,竟比长沙城外与太平军交锋的战场还要惨烈三分。

待到了曾国藩驻地,但见府门破碎,墙垣多处坍塌,地上散落着断箭和碎裂的兵刃。曾国藩的亲兵们虽已疲惫不堪,甲胄上血污斑斑,却仍手持兵刃,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见到骆秉章到来,他们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三分怨愤,七分如释重负。

骆秉章快步走入庭院,正遇见曾国藩站在院中。曾氏官袍染尘,发辫微乱,但身姿笔挺如松,唯有眼底的血丝透露出一夜未眠的焦灼。两人对视片刻,骆秉章拱手欲言,却被曾国藩抬手止住。

“骆大人不必多言,”

曾国藩的声音沙哑,

“且先平息骚乱,救治伤者,清点损失要紧。”

随着骆秉章调来的援军控制街道、收缴兵器,这场骇人听闻的兵变终于渐渐平息。然而在这场持续六个时辰的火拼中,已有上百官兵伤亡,更有多处民宅遭殃。

与此同时周嗣龙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蹲在城南钟楼的阴影里,对身边的黑鸦队员低声道:

“记录:八月初三,长沙内乱,绿营湘军火并,死伤枕籍,曾国藩与骆秉章矛盾公开化。湘军战力受损,短期内无力西顾。”

黑鸦队员从鞋跟夹层取出微型密码本,将情报加密后卷成细卷,塞进竹管。一名扮作乞丐的队员接过竹管,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