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如狼似虎的东殿亲兵一左一右架起洪秀全向外走去,洪秀全试图挣扎,嘶哑地低吼:
“放肆!朕是天王!你们这些奴才……”
但他的话被周围“东王万岁!”的声浪彻底吞没,亲兵面无表情,力道大得掐得他胳膊生疼,几乎是拖拽着他离开高台。
他所过之处,昔日对他顶礼膜拜的将士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愤怒,甚至还有快意。那些他曾以为牢牢掌握的“天兵天将”,此刻眼中只有对东王杨秀清狂热地崇拜。
巨大的落差和羞辱感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他被粗暴地扔回临时软禁他的那座偏僻小院。院门“哐当”一声被重重关上,外面的看守全换成了黑鸦小队的人。
院内空无一人,连平日里伺候他的那几个小太监也不知所踪,想必早已被清理或控制。焦亮也不见了,那个怂恿他“天兄临凡”的心腹,此刻怕是自身难保,或者……早已倒戈?
洪秀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先是绝望,随即被一种困兽般的疯狂所取代,
“杨秀清!你这个烧炭奴才!僭越篡位的逆贼!朕不会放过你!天父……天父不会放过你的!”
他猛地捶打着地面,状若疯魔。
夜深人静,外面的守卫换了一次岗。洪秀全竖着耳朵,听到新来的守卫低声交谈。
“……真是没想到,天王竟然是这样的人……”
“嘘!小声点!东王仁厚,只是软禁他,要是按律……”
“贪墨军饷,还私藏女人,呸!亏我们以前还那么信他!”
“以后只认东王!跟着东王,才能建立真正的人间天国!”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洪秀全的耳朵里。恐惧和愤怒交织,让他浑身发抖。他知道,杨秀清现在不杀他,只是为了稳定人心,一旦价值被榨干,或者杨秀清彻底巩固权力,他的死期就到了。
必须逃!立刻!马上!
他猛地站起身,在昏暗的屋子里急促踱步。怎么逃?门外有精锐守卫,院墙高耸。
洪秀全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床榻上那明黄色的绸缎床幔和几条束腰的玉带上。
他迅速行动起来,用力撕扯下厚重的床幔,又将几条玉带连接起来,再将布条和玉带拧成的绳索一端牢牢系在屋内最结实的床柱上,另一端抛出后窗,后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洪秀全攀上窗台,抓着这简陋的“绳索”,笨拙地向下滑去。粗糙的布条摩擦着他的手掌,带来火辣辣的疼痛,肥胖的身体让他异常吃力,有几次险些脱手坠落。终于,重重地摔在巷子的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