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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浪里走(1 / 2)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刚蒙蒙亮,窗外就传来断断续续的鸟鸣,不是那种聒噪的喧嚣,是带着晨雾湿气的、清越婉转的调子,混着楼下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气——那香气裹着热油的焦香和面粉的麦香,还掺着点甜豆浆的醇厚,一丝丝钻进窗缝,把人从混沌的睡梦中勾着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时,晓棠还埋在我怀里睡着。她的头枕着我的胳膊,呼吸均匀又绵长,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胸口,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平日里总带着点娇憨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没了昨晚谈及未来时的局促和不安,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连眼尾都泛着柔和的光。

我低头看了她半晌,指尖忍不住轻轻拂过她光滑的脸颊,生怕惊扰了这份安稳。她攥着我衣角的手紧了紧,指节透着点粉色,带着小姑娘特有的依赖。我慢慢挪开她的手,想悄悄起身去做早饭,刚撑着身子坐起来,腰腹间的被子动了动,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还蒙着一层睡意,眼尾微微泛红,声音软糯得像浸了蜜:“你去哪儿?”

“楼下买早点。”我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指腹蹭过她柔软的发顶,“今天五一,放一天假,带你好好玩一天。”

她眼睛倏地亮了亮,瞬间清醒了大半,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头发还翘着几缕,像只刚睡醒的小兽:“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就急着下床,拖鞋在地板上踩出轻快的哒哒声,连叠被子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大概是难得能这样毫无顾虑地跟我过个节日,连身影都透着藏不住的雀跃。

洗漱完下楼,小区外巷口那家开了十几年的早点铺早已排起了长队。这家铺子里的油条是老面发的,炸得外酥里嫩,糖糕裹着满满的芝麻,咬一口能流心,附近街坊都爱来这儿买。我们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晓棠挨着我,胳膊肘时不时蹭到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爸最爱吃这家的糖糕,每次都要吃两个,说外面的都没这个味;我妈喜欢喝甜豆浆,得放两勺糖才肯喝;你要不要尝尝他们家的粢饭团?裹着肉松、脆油条还有咸菜,咸香咸香的,可香了。”

“听你的,一样来两份。”我笑着掏出钱揣在兜里,看着她踮着脚尖往铺子里面望,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眉眼弯弯的样子,比春日清晨的阳光还晃眼。

终于排到我们,晓棠抢着报单,声音清脆:“老板,两根油条、两个糖糕、两碗甜豆浆、两个粢饭团,粢饭团要多放肉松和脆油条!”老板应着声,手脚麻利地打包,油纸袋里的香气愈发浓郁,引得人食指大动。

买完早点回家,她爸妈已经起来了。她妈正坐在小园桌旁择菜,见我们回来,笑着擦了擦手:“回来啦?快坐下吃,还热着呢。”她爸则在阳台上浇花,听见动静,提着水壶走进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

一家人围坐在小园桌前,就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聊天。她爸咬了口糖糕,糖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抬手擦了擦,笑着说:“今天五一,厂里放了假,正好天气也好,一起去西湖逛逛?”

晓棠立刻举双手赞成,嘴里还塞着粢饭团,含糊不清地说:“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去划船了,上次去还是去年春游呢!”

“那就去西湖,”她妈也点头,给我添了点豆浆,“正好让木子也放松放松,平时忙生意也够累的。”

收拾完碗筷,我们就出发了。我把车开到西湖边时,把她们先放下然后去找停车位,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撒了一层碎金。湖边到处都是游人,有举着相机拍照的,有牵着孩子散步的,还有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聊天的,热闹得很。道路两旁的绿树长得枝繁叶茂,垂下的柳条拂着路面,风一吹,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湖水的湿润气息,让人浑身都舒坦。

晓棠拉着我的手,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一会儿指着湖边停泊的游船,眼睛亮晶晶的:“你看那艘脚踏船,颜色真好看!”一会儿又凑到卖的小摊前,盯着粉粉嫩嫩的挪不开步:“小时候每次来都要吃,甜丝丝的,能吃好久。”

“要不要买一个?”我揉了揉她的头发。

“要!”她立刻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给她买了个粉色的,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凑到我嘴边:“你先吃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童年的味道,我笑着咬了一小口,她才美滋滋地自己吃了起来,嘴角沾了点糖丝,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要不要坐船?”我指着游船码头问她。

“要!”她点头如捣蒜,拉着我就往码头跑,还特意选了艘淡蓝色的脚踏船,“我们自己划,自在,想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

她爸和她妈坐在船尾,我和晓棠对面而坐,脚踩着踏板,船慢慢往湖中心飘去。晓棠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使劲蹬,小脸憋得通红,没过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渗了层薄汗:“好累啊,还是你来吧,你力气大。”

我笑着接过,慢慢踩着,船平稳地在湖面上滑行。湖水清澈,能看到水下摇曳的水草,偶尔还有几尾小鱼游过,惊起一圈圈涟漪。晓棠靠在船边,伸手去碰湖水,指尖划过水面,溅起一串细小的水花,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看那边!”她忽然指着远处的湖心岛,声音带着几分雀跃,“那是小瀛洲,三岛里唯一能上去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我们就在岛上野餐,还摘了好多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可好看了。”

“下次带你再去摘,再编个花环。”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看着她眼里的光彩,心里软软的。

她转过头看我,眼神温柔得像湖水:“真的?”

“真的,”我看着她,语气郑重,“只要你想去,不管是摘花还是划船,我都陪你。”那一刻,心里忽然觉得,比起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样平淡的相处,这样毫无防备的笑容,才更让人觉得踏实,觉得温暖。

划到湖中心时,我们停了下来,任由船在水面上轻轻飘荡。她爸和她妈坐在后面低声聊着天,语气平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透着岁月静好的味道。晓棠靠在我的肩膀上,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轻声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用想生意上的事,不用分开,天天都能这样一家人在一起。”

“会的,”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以后我会多抽时间来陪你,等生意稳定了,我们就不用这样聚少离多了。”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轻轻“嗯”了一声,又靠回我的肩膀上,安静地看着湖面。远处的苏堤隐约可见,游人如织,岸边的柳树垂下万千枝条,风一吹,如诗如画。我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里一片安宁。

划完船上岸,已经快中午了。我们找了家临湖的小饭馆,店面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西湖的景色。点了几个家常菜——清蒸鱼、清炒时蔬,还有晓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妈还特意加了个番茄炒蛋,说我爱吃酸甜口的。

饭菜很快上桌,清蒸鱼鲜鲜嫩嫩,带着淡淡的酒香;糖醋排骨色泽红亮,酸甜适口,一咬就脱骨。吃饭时,她妈给我夹了块鱼腹上的肉,笑着说:“你忙生意辛苦,今天好好放松,别想那些烦心事,多吃点。”

“谢谢妈。”我接过鱼肉,看向晓棠,她正低头啃着排骨,嘴角沾了点酱汁,闻言脸颊一红,偷偷瞪了我一眼,眼里却满是笑意,还悄悄给我碗里夹了块排骨。

“木子啊,”她爸喝了口茶,开口问道,“你那生意,现在怎么样了?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挺好的,”我放下筷子,如实说道,“深圳的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了,二个合作伙伴也挺敬业的,现在没有重大的事情她们都能自行解决了。

“那就好,”她爸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做生意稳当点好,别太急功近利,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爸,您放心。”我笑着应下,心里暖暖的。这样被长辈关心的感觉,陌生又亲切,像是有了根,不再是以前那样四处漂泊、无依无靠。

下午回到家,晓棠拉着我进了她的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老旧的相册,兴冲冲地说:“给你看我以前的照片!”

相册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里面却保存得很好。第一张是她穿着小学校服的照片,梳着两个羊角辫,脸蛋圆圆的,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后面还有她和同学春游的照片,几个人挤在一起,手里拿着野花,笑容青涩又明媚。翻着翻着,几张在深圳拍的照片跳了出来——那是我以前带她去玩时拍的,她站在梧桐山山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迎着风,笑得一脸灿烂,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那时候你还说我胆子小,爬山都要拉着你的手,一步都不敢松开。”她翻着照片,语气带着几分怀念,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身影,“你看这张,是在深圳植物园跟爸妈一起吃烧烤时拍的,那时候我像只小猫,总喜欢坐在你腿上,后来玩累了走不动了,是你背着我走了二十分钟才下山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笑着点头,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背上,轻得像片羽毛,却又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我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背人走那么远,真把我累的半死,回来胳膊酸了好几天。”

“现在胆子大了,敢跟我闹小脾气了。”我打趣道。

她轻轻捶了我一下,脸颊泛红:“还不是因为你!”说着就靠在我肩上,翻照片的动作慢了下来,声音轻轻的,“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用想生意,不用分开,天天都能在一起,多好。”

我心里一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紧了紧:“又做白日梦了,不做事怎么养活你,怎么养活一个家?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抽时间来看你,多陪你几天。”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真的?”

“真的。”我郑重地点头,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沾着的一丝灰尘。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晓棠立刻直起身:“可能是舅舅来了,他说今天要过来串个门。”说着就忙不迭地跑出去开门。

我们在房间里看不到门口,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了一两句话,接着就是晓棠的声音。没过多久,她妈在客厅里说:“不是我哥的声音啊,是谁啊?”

话音刚落,晓棠就抱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是顺丰快递,谁寄来的包裹呀?”

她妈凑过来看了看,猜测道:“可能是老家寄来的竹笋干,前几天你外婆说要寄点过来。”

“不是,”晓棠掂了掂包裹,“软软的,不像是竹笋干。”

她爸坐在沙发上,笑着说:“打开看看就知道是谁寄的了。”

晓棠点点头,转身去厨房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包裹的胶带。随着包装纸被一层层剥开,里面露出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花色鲜艳,料子看着也顺滑。“哇,里面全是花衣服!”晓棠惊讶地说道,拿起一件展开,眼里满是好奇。

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是我让谢莉从深圳工作室寄过来的,忙说道:“是我让深圳工作室发过来的,新款的旗袍裙,我倒忘了这事了。”

晓棠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数了数:“一共十二件。”

“那应该是六件中码,六件大码。”我走过去,帮着她把衣服分成两叠,拿起大码的那一叠递给她妈,“妈,这是给你的。”

她妈接过衣服,展开一件看了看,眉头皱了皱:“这啥衣服啊,这么花,我怎么穿得出去?”

“您先去试一下再说,穿上肯定好看。”我笑着说道。

晓棠已经拿起一件中码的旗袍裙展开了,料子是真丝的,印着淡雅的栀子花纹,领口和袖口绣着细细的银线,做工精致。“哇,好漂亮的旗袍裙!”她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着我,“这是给我的?”

“是啊,”我点头,笑着打趣,“你也去试一下,跟妈比一比,看谁穿得更好看。”

她妈还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么花,这么贴身,我怎么敢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