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孤叶浮萍 > 第二卷 浪里走(深秋怅惘路何方)

第二卷 浪里走(深秋怅惘路何方)(2 / 2)

和阿敏、阿萍交往的日子里,我渐渐得知阿敏已经离婚了,一个人租了间小平房。有一次,她邀请我们去她住处吃饭,刚走进那个小院子,一股浓重的霉味就扑面而来。走进她的房间,更是又潮又闷,霉味呛得人鼻子发酸,我伸手摸了摸床单,指尖传来湿冷的触感,显然是长期潮湿导致的。

吃饭时,我实在忍不住开口:“这地方怎么能住人?长期待在这里,不患风湿病才怪,湿气侵体,脸上也容易长痘痘。我在不远处的二楼有两间空房,一间有床,一间是空的,你搬过去住吧。”阿敏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吃过饭,我们一起去看了房,她当即决定第二天就搬。她的东西不多,我、张文明、阿萍再加她自己,四个人一趟就搬完了。

自那以后,我们四个人走得更近了,不管是吃饭还是游玩,总是形影不离,在外人看来,倒像两对情侣。可这份热闹,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有一天傍晚,我家夫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消息,径直找了过来。她站在门口,看见我和阿敏、张文明、阿萍坐在一起,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进门说话,转身就走了。

阿敏连忙推了推我:“快叫住她,一起吃饭呀。”我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不用,她就是过来看看,不会留下来吃饭的。”夫人的突然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却也没掀起太大的波澜,我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相处。

只是,我心里始终惦记着要做点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有一次和刘旭尉吃饭时,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他能不能借点钱。刘旭尉抬头看了我一眼,直接问:“要多少?”我原本想说一万,又怕他为难,话到嘴边改成了:“六千就够了。”没成想,他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沓钱,塞进我手里:“拿着,先给你一万,不够再跟我说。”

那一刻,我心里涌上一阵暖流,忍不住多喝了两杯。趁着刘旭尉去后厨交代事情的间隙,我又给陈明峰打了个电话,想借四千元。陈明峰说他在人民戏院的麻将馆,让我直接过去拿。酒足饭饱后,我急匆匆地往麻将馆赶,竟忘了跟刘旭尉说声谢谢。

手里的钱加上借来的一万四,刚好够买两百公斤牦牛绒纱线。我当即决定先试试水,联系好供应商后,直接把纱线拉到了加工厂。十天后,加工厂打来电话,说我送去加工的衣服已经被人订走了,对方会自己负责后道处理。听到这个消息,我既兴奋又无奈——这说明牦牛绒毛衫确实好销,可我之前的厂子已经关了,贷款无望,供应商也对我心存警惕,不肯赊账,没有资金周转,再好的生意也做不起来。

那段日子,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苦恼的时光。明明心里急着做事,却只能日复一日地喝茶、打牌、跳舞,浑浑噩噩地消磨时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在厉建丰家吃晚饭——厉建丰还没下班,我和张文明就先到了,他老婆小金总是笑着说“你们先坐,我去买菜”,然后直奔菜市场。她知道我和张文明爱吃红烧肉,每次都会买二十块钱的五花肉,要是看见有新鲜的河虾,也会捎上半斤回来,说是我爱吃。

我和张文明在他家,倒像两个被照顾的“老人”,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等着开饭。有时候另一个发小张一定还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一家四口热热闹闹的,厉建丰和小金却从来没有怨言,总是热情地做饭、洗碗,收拾得妥妥帖帖。就这么混沌地过了一年,直到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姐姐得知后,找到我,眼眶红红的,安慰我说:“弟弟,生意垮了没关系,姐养你。”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千元塞给我。一个星期后,钱花光了,我又厚着脸皮去姐姐的店里拿了两千元。可再过一个星期,当我再次上门时,姐姐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无奈:“弟,你花钱这么厉害,姐实在养不起你了。”

那天父亲也在店里,他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做‘吸血虫’?就算去摆个摊卖水果,也能养活自己。你这样不做事还花钱如流水,以后怎么办?”父亲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是啊,我已经三十七岁了,不是七岁的孩子,不能一直靠别人救济过活。

那一刻,我像是突然被点醒了,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与决心。可真要重新振作,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在本地摆小摊、帮人打工,我实在拉不下脸。走出姐姐的店,我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深秋的阳光依旧有点温暖,可我的心里却一片茫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浪里行之困途》

宿醉初醒暖意融,偶闻绒利意难穷。

囊中羞涩知音助,回首茫然雾霭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