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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浪里走(尘途牵家累)(2 / 2)

我们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服务员立刻端来洋酒,菜单上的价格吓得我眼皮跳了跳——一杯抵我半天利润。刚坐稳,台上的女人唱到兴头,竟踩着高跟鞋下来了,挨桌敬酒。到我们这儿时,小王赶紧把我刚叫的两捧花递过去,那女人笑得眼睛眯成缝,往小王腿上坐了坐,又蹭了蹭老沈的胳膊,才摇着腰朝我走来。

我抬手轻轻拨了她一下,没说话,只抬眼看她。她愣了愣,大概是见我脸上没笑,眼神也冷,就识趣地退开了,转身又去了邻桌。

换了个女人唱歌,穿得更暴露,领口几乎开到腰,唱歌时故意往台下抛媚眼。小王又蠢蠢欲动,手都伸到口袋里了,我悄悄踢了他一下,把我坐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低下头假装醉了,单手托着下巴,余光却看见老沈也没动——一捧花够他两月工资,他舍不得。

坐了不到一小时,我实在熬不住,心里烦得慌。站起身:“主任,小王,我明天得早起去石狮进货,得先回去睡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两三千块,放在桌上,用酒杯压着,“这钱你们拿着,喝酒买花都行,要是……要是叫了小姐,也别告诉我。我先走了,明天见。”

头也不回出了歌舞厅,晚风一吹,才觉得胸口闷得慌。这世道啊,想正经做事,总免不了要应付这些糟心事。

第二天一早,我跟弟弟就去了石狮。车刚进石狮地界,日头就毒得像要烧起来,柏油马路都晒得发软,空气里飘着一股沥青味。先找了家旅馆开了房,我冲了个凉水澡,刚光着膀子躺在床上歇脚,“砰”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两个女人,穿得极少——上衣是吊带,下装是短得不能再短的裙,脸上抹着浓妆,粉厚得像要掉渣,香水味呛得我直皱眉。“小哥哥,要服务吗?”一个黄头发的往我床上坐,另一个就去拉我弟弟,声音娇滴滴的:“打炮不?便宜呢。”

我腾地坐起来,瞪着她们:“长不长眼睛?我们这岁数,像找这个的?”

她们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我弟弟脸都红透了,攥着拳头站在那儿,脖子都直了。黄头发的撇撇嘴:“哦,看错了,你们像是兄弟俩。”又白了我一眼,嘟囔着:“凶什么凶,不玩就不玩呗。”

两人懒洋洋地出去了,我赶紧起身锁了门,反锁时还听见她们在走廊里笑。回头看弟弟,他耳根还红着:“哥,这地方……”

“沿海开放早,乱。”我皱着眉,拿过毛巾擦了擦脖子,“明晚换家旅馆。”

晚上在旅馆楼下吃了碗面,要了两碟小菜,喝了两瓶啤酒。大厅里晃着十几个穿背心短裙的女孩,有的靠在柱子上,有的坐在沙发上,见男人走过就直勾勾地看,眼神像钩子,恨不得把人勾过去。我拉着弟弟快步上楼,心里堵得慌——好好的进货,偏要撞见这些乌糟事。

“明天进完货就走。”我靠在床头说,弟弟点点头,没说话。窗外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照得对面楼的墙皮斑驳,我望着那片模糊的影子,忽然想起毛毛——她要是在,肯定会皱着眉说“以后别来这种地方”,又会拿过我换下来的脏衣服,泡在盆里揉洗,嘴里哼着流行小调。

罢了,赶紧把货进完,早点回家吧。这浪里来浪里去的日子,还是家里的灯最暖。

从石狮回嘉兴没二天,又得赶趟温州。上次去温州,坐长途汽车晃了二十几个小时,骨头都快颠散了,我当时跟毛毛赌咒“再不去温州”,结果还是得去——那边的百折裙样式新,价格比厦门还低二成。

长途汽车在国道上摇摇晃晃,窗外的树影忽快忽慢地往后退,我靠着窗户打盹,迷迷糊糊到了温州。下车时正是中午,日头晒得人头晕,我们走进车站旁一家面馆,各点了碗大排面。温州的大排面做得着实好——好大一块排骨,炖得酥烂,咬一口脱骨,汤头鲜得很,价格却便宜,比嘉兴少收五毛。

吃完饭后打的去市场,没想到的士也比嘉兴便宜,起价才三块。在市场里转了半天,看中了几款百折裙,料子薄软,花色也时兴,一口气订了几千条。我让摊主尽快备货,自己先坐车回嘉兴——店里还有事要处理。临走时嘱咐弟弟在温州等货,跟摊主小姑娘说晚上就在摊主家凑合一晚,摊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着老实。

谁知道弟弟后来回来,红着脸跟我说,晚上他跟那小姑娘睡一起了。

我愣了愣,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前阵子还因为赌钱蔫头耷脑,转头就敢跟陌生姑娘睡一张床。

“你啊……”我点了点他的额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年少就是胆大,啥都敢试,啥都不怕。像初春的芽,不管不顾地往外冒,哪怕撞了墙,也只当是风刮的。

只是不知,这胆大里藏着的,是往后的路,还是往后的坎。

(尘途牵累)

尘途碌碌为谁忙,

弟业家情系寸肠。

俗事应酬终自远,

夜灯犹念归槎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