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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浪里走(奔波筹货记 )(2 / 2)

风从街上吹进来,掀动我手里的进货单。我靠着门框琢磨:怎么把这门口弄热闹点呢?摆个花架?还是放个小摊子挂些便宜的袜子、围巾?琢磨着,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来——这空荡荡的铺子,不是冷,是等着被填满:填进货,填人气,填以后和毛毛一起过日子的盼头,倒真像个要好好过的家了!

斜对面的老板老二这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以前摆地摊时跟我邻着,熟得很——他老爸是九州理发店的老理发师,剪头发的手艺全城有名;他女朋友阿萍是我们这条街上的,她妈还是三八妇女经编厂的厂长。那会儿我们一起蹲在路边卖货,天热时共享一块西瓜,天冷时挤在一个烤火炉旁,交情厚得很。他递来根烟:“木子,广州你去不去?我想去广州、珠海那一带看看,有没有新奇的货可拿。”

我心里一动——之前听人说过,珠海、中山一带有进口布料,花色少见,要是能拿到,放在门口卖,定能吸引顾客。便点头:“去!正好我也想看看进口料。”

他笑了:“还有老虎的弟弟路路,他也想去,都是熟人,三人同行也有个照应。”我应了声好,路路我认识,是个刚出监狱的小伙子,就是性子有点急。

正说着,阿萍走过来,笑着问我:“木子,你这会儿有空吗?反正你店还没开,能不能开摩托车送我回家一趟?回来不用你送,老二会来接我。”

老二挠挠头:“我店里还得等个老主顾,走不开,也就十几分钟,你帮个忙。”

“行。”我把帆布包放在店里,骑着摩托车载着小娟往她家去。送她到楼下,刚要掉头,忽然想起唐国强家就在这条街上——他前段时间生了儿子,我还没去看过,便停了车:“阿萍,我走了。”

她笑着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我上了楼,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小沈,怀里抱着个襁褓,看见我愣了下:“稀客啊,木子,你怎么来了?”

“路过,上来看看小宝宝。”我走进屋,屋里飘着奶粉的香味。

“国强还没下班,他爸妈也没回,”小沈抱着宝宝坐在小桌椅上,笑着说,“你先坐,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茶杯,泡了杯热茶,刚端起来就觉得烫,便放在桌上晾着。蹲下身逗宝宝,小家伙的小手肉肉的,攥着我的手指不放,软乎乎的触感传到心里,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手,把小手贴在我脸上。

侧脸时,突然晃进一片白——我猛地僵住,这么近的距离还能闻到奶香味,脑子“嗡”的一声,脚像踩在棉花上,“扑通”就坐倒在地上。小沈的笑声传过来:“你这是怎么了?吓着了?”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耳朵尖烧得慌,连话都说不利索:“没、没什么,一不注意脚滑了。”方才那一幕太突然,我竟没反应过来——她正撩起上衣给宝宝喂奶,我眼睛和她奶的距离不到一尺她丝毫没避讳。

她还在笑,一边拍着宝宝,一边说:“你这木子,平时挺油腔滑调的,今儿个还不好意思啊?没听说过大姑娘是金奶子,结婚了是银奶子,生了小宝宝是狗奶儿吗?路边上喂奶的多了去了,别难为情。”

我没敢接话,只觉得脸上发烫,心里却想着:要是毛毛以后生了宝宝,肯定羞得脸红,哪会这么大方,倒盼着她那时候的样子。茶晾得差不多了,我端起来喝了一口,赶紧说:“哎呀,我还有事,明天要去广州,得先走了。”

“国强马上就回来了,不多坐会儿?”小沈留我。

“下次吧,下次我再来看宝宝。”我逃似的出了门,骑上摩托车时,心跳还没平复——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产妇喂奶,还是觉得慌。

到了广州,我们又坐大巴去珠海。一路上,车逢桥就停,我扒着窗户看,见有人过来收钱,便好奇地问司机:“师傅,过桥还要收费?”

司机瞥了我一眼:“这些大桥都是私人出资修的,收点费给投资者回报,正常。”

“私人也能修桥?”我愣住了——在老家,修路修桥都是国营的事,私人哪能沾边,倒像听人说过的“外国新鲜事”。

到了珠海拱北,我们逛到铁丝网旁,正看着对面的风景,没一会儿就有武装警察过来,温和地劝我们:“同志,这里离边境近,麻烦往广场那边走。”我们赶紧退了回去。

刚走到广场,路路忽然眼睛一亮,拉着我们往一个方向走:“你们看,那边有人赌钱!”我和老二凑过去,见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玩的是骰子猜大小,押注的钱堆在桌上,有人赢了就欢呼,输了就叹气。

路路挤进去,掏出10块钱押了“大”,掀开骰盅一看,还真赢了;又押了20块“小”,竟又赢了。我和老二赶紧拉他:“路路,别玩了,我们还得去跑市场呢。”

他却红了眼,甩开我们的手:“再玩一把,赢了就走!”说着就把刚赢的钱全押了“大”。我和老二劝了半天,他就是不肯走,拉都拉不动。

老二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去看货,让他在这儿玩,一会儿在前面的饭店等他。”我心里总不踏实,回头看了眼路路,他正盯着骰盅,根本没注意我们走了。

“会不会出事啊?别把进货的钱都输了。”我皱着眉问。

老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劝过了,尽到责任了。他也是成年人,该有分寸。”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惦记着,逛市场时总走神。

到了饭点,我们回到约定的饭店,刚坐下就看见路路低着头走进来,满脸愁容,看见我们就垮了脸:“完了完了,这下回去要被我哥骂死了。”

“输钱了?”我问。

他苦着脸点头,声音发闷:“一分都没了,进货的钱全输光了。”

坐下吃饭时,他连筷子都没动,脸色难看极了。正说着,啤酒妹端着啤酒过来,她穿着红色的制服,动作麻利得很——只见她手腕一翻,啤酒瓶嘴“哐当”一声塞进玻璃杯,酒液顺着杯壁转了一圈,满到杯口刚好不溢,一滴都没洒。我看呆了,手里的筷子都停了——平时我倒酒总洒一桌,这会儿才知道还有这手艺。

老二递了瓶啤酒给路路:“别愁了,钱没了再赚。”我也掏出2000块,放在路路面前:“我这有2000,你先拿着进货。”老二也跟着掏了2000:“我也有2000,先凑着用。”

路路捏着钱,眼圈红了,声音有点哑:“谢谢哥俩,回去我一定还。”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市场。以后别碰赌了,那东西不是好路数。”他点点头,拿起筷子,终于肯吃饭了。窗外的路灯亮了,映着桌上的啤酒瓶,我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虽累,有这些朋友陪着,倒也暖得很。

(奔波筹货)

跨州越海踏尘游,险路同舟暖语流。

觅得新货兼心意,一路风霜为梦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