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上带着点肥皂的清香,混着远处飘来的花露水味,在晨风中轻轻荡开。我望着操场上歪歪扭扭却越站越齐的队伍,忽然觉得,这中学的日子,好像比摸鱼掏鸟窝要实在得多。虽然腰还在疼,嗓子也哑着,但攥着那块温热的手帕时,掌心的汗里,竟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朱老师说的以观后效,会来得那么快。就像墙角悄悄爬的牵牛花,你以为它还在慢慢绕着竹竿转,一夜间,却已经攀到了墙头,把影子投进了窗棂里。
《新教室的花露水》
蝉鸣残韵绕槐梁,裤脚泥痕带夏光。
青砖楼头标语暗,报到单皱攥慌张。
公告栏前挤碎影,名姓相邻旧同窗——
周郎肘撞催行色,月萍辫梢扫手凉。
忽闻冠娥隔三班,心似烫芋脱手掌。
西头厢房喧如粥,花布书包占中央。
指尖轻触桌面冷,一缕清芬过矮墙:
非是炊烟侵麦秸,晨露沾菊淡亦扬。
门开短发银钗亮,蓝褂齐领腕生光。
声如浸线柔还韧,点名册上字沙沙。
“可夫”应声惊座客,周郎嗤笑被师望。
月萍轻答如春燕,讲台笑比太阳花。
按身高排田埂队,指尖拂背带露凉。
忽提名姓选班首,羊角先呼月萍强。
周郎突立高声嚷:“可夫弹弓准如枪!
五好学生当班长,体育课上也豪强!”
哄堂笑落师未笑,蹙眉轻数举手章。
“票数相当先试任,月萍协理待评章。”
一声齐应汗沾袖,心似兔跳撞胸膛。
又点体育委员职,王师黑褂带灰霜。
捏臂试问嗓子亮?晒场曾惊牧牛黄。
“立正稍息”声撞壁,前桌偷拍后桌扬。
晨雾未消催集队,白杨梢头露初阳。
“报数”惊飞槐上雀,周郎拖调被师瞪。
广播声起“东方红”,扩胸要扯胳膊长。
跳跃惊落裤边土,原是河浜旧泥霜。
日爬竿顶喉如涩,月萍帕递带皂香。
混得远处露气浅,汗里微甜漫心房。
那时未解“观后效”,如待牵牛绕竹长——
一夕风来攀到顶,影投窗棂已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