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几乎没有犹豫。
【调取Λ-3方案,准备进行意识海编译。屏蔽等级提升至最高。】她下达了指令。这是目前看来对小夜伤害最小、成功率最高的方案。至于风险……她必须承担。
【明白。开始传输‘方舟回响’频率模板……警告!模板信息流过于庞大……意识海负载持续升高……70%…80%…90%……】
庞杂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规则信息如同宇宙诞生般涌入林栀的意识,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她强行稳住,双眸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无数规则丝线交织重构。
周慕云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他看到了林栀状态的细微变化,感受到了周围空间中那极其隐晦却无比深邃的规则律动正在发生改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讶和探究,但很快又化为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思绪。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悄然加强了对“静滞之间”的屏蔽力度。
片刻之后,林栀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让周慕云这种存在都感到心神宁静的柔和光晕。那光晕仿佛蕴含着生命最初的脉动,又如同宇宙最底层的和谐旋律。
她将指尖轻轻点在小夜的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有一种如同春雨润物般的细微波动,顺着她的指尖,温柔地渗入小夜的体内。
“方舟回响”开始了。
林栀的意识仿佛化作了那缕回响,沿着规则的脉络,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少年脆弱的生命本源,首先接触到了那狂躁的“普罗米修斯”力量残留。
回响的频率开始发生极其精妙的调整,如同最顶级的锁匠在调试万能钥匙。渐渐地,那充满掠夺和破坏性的力量仿佛找到了某种共鸣,其狂躁的特性开始慢慢平复,暴烈的规则棱角被悄然磨平,转化为一种相对温和的、近乎本源的规则能量。
紧接着,回响转向了那个更加棘手的“清道夫印记”。
印记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立刻爆发出冰冷的抗拒意志,试图驱散这外来的“异端”力量。但“方舟回响”的特性并非对抗,而是包容与渗透。它如同无孔不入的流水,缓缓包裹住那坚硬的印记,其频率开始模拟印记的构成规则,并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将其中的绝对秩序和抹杀意志进行“软化”和“转化”。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的过程。林栀的额头布满了汗水,脸色越发苍白,维持这种精微到极致的规则操作,对她的精神力和控制力是巨大的考验。
周慕云默默地看着,眼中的惊讶逐渐转化为一种复杂的赞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怀念?他悄然移动了一步,看似随意地将手按在了密室的墙壁上,一股更加深沉、带着某种“守护”意味的规则力量无声注入,进一步稳固着整个空间,为林栀分担着一部分维持环境稳定的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那顽固的“清道夫印记”在“方舟回响”持续不懈的渗透和转化下,其冰冷的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内部的抹杀意志逐渐消散,最终“咔嚓”一声轻响,如同冰晶般碎裂开来,化为无数纯净的规则光点,融入了“回响”之中,被彻底同化和吸收。
创伤的根源,被拔除了。
林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收回手指,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她迅速切断与方舟核心的深度连接,意识海中的庞杂信息流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巨大的疲惫感。
平台上,小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亡气息已经消失不见。周慕云的禁锢符文也悄然隐没,不再需要。
“成功了?”周慕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林栀勉强站直身体,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创伤根源清除了,但他本身的生命力透支严重,需要时间静养恢复。”
周慕云走到平台边,仔细感知了一下小夜的状态,眼中再次闪过惊异:“不可思议……如此精妙的规则级治愈手段。看来我对盟友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林栀身上,充满了更深层次的探究意味:“这种力量……非常古老,也非常……特别。它让我想起了一些传说中的存在。”
林栀没有回应他的试探,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兑现你的承诺吧,周教授。关于‘清理者’,你知道多少?他们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
她付出了代价,现在是收取回报的时候了。
周慕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极度疲惫却依旧冷静的眼神中看出更多东西。最终,他笑了笑,走到一个悬浮界面旁,操作了几下。
“如你所愿。”他说道,界面上的数据开始重新组合,“基于‘清道夫印记’的残留特征和触发机制,我们可以大致推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