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神话故事。”林栀评价道，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周慕云对“遗产”的描述，与她所知的“方舟遗产”以及小夜口中的“遗产”概念，高度吻合！他果然知道！
“神话往往基于被遗忘的现实。”周慕云意味深长地说，“而有些人，天生就更容易被这些‘遗产’……吸引，或者，被它们选中。”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栀的周身，仿佛能看穿她体内沉睡的方舟核心。
林栀保持沉默，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叫小夜的孩子，”周慕云将话题拉了回来，“他使用的技术，粗糙，危险，充满拼凑感。但不可否认，其核心框架，借鉴甚至直接抄袭了某些特定类型的‘遗产’——通常是那些倾向于‘掠夺’和‘强制融合’的危险品。这很有趣，不是吗？”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蛊惑：“而我，恰好对各类‘遗产’，尤其是那些……可能对当前宇宙格局产生‘良性’影响的遗产，颇有研究。如果我们合作，或许不仅能弄清楚那孩子的来历和目的，甚至可能……从中找到一些对我们彼此都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林栀问。
“比如，”周慕云微微一笑，“如何安全地利用规则碎片，而不是被反噬。如何辨别哪些遗产值得接触，哪些必须远离。甚至……如何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监管者’，进行一些……有限的、安全的沟通。”
最后那句话，如同重磅炸弹，在林栀心中炸响！
与监管者安全沟通？！周慕云竟然掌握着这种层次的知识或渠道？！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如果真能如此，那对于应对目前监管者观察站的压力，以及理解他们所谓的“协议”，将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这个男人，手中的筹码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林栀沉默了足足十几秒，仿佛在认真思考那杯茶的味道，最终，她掀了掀眼皮，看向周慕云：
“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不过，合作可以，约法三章。”
“哦？说说看。”周慕云似乎早有预料。
“第一，所有涉及我女儿的事情，我有绝对否决权。第二，你的‘研究’不能对那小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或控制。第三，”林栀盯着他的眼睛，“信息共享不能只是单向的。我要知道你从他那里的所有发现，并且，你有义务解答我提出的、关于‘遗产’和‘监管者’的、三个合理范围内的问题。”
她提出了条件，既划出了底线，也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知情权和利益。
周慕云听完，几乎没有犹豫，爽快地点了点头：“很公平。我接受。那么……”
他站起身，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份薄薄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合金与特殊纸张复合制成的文件，推到林栀面前。文件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复杂的、仿佛由星辰与齿轮构成的银色徽记。
“这是一份简单的合作备忘录，基于某种……古老的契约规则。”周慕云解释道，“签了它，我们的临时同盟就算正式成立。它不会强制我们做任何事，但会确保我们彼此在协议范围内共享的信息的真实性，以及……对协议基本的遵守意愿。”
林栀拿起那份文件，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的感知告诉她，这文件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规则造物，其约束力绝非周慕云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但她同样感知到，协议内容确实如他所说，相对公平，没有隐藏陷阱。
略一沉吟，林栀拿起桌上那支精致的钢笔，在文件末尾签下了“林栀”两个字。在她落笔的瞬间，徽记微微一亮，一道微不可察的规则涟漪扫过两人，随即隐没。
协议达成。
周慕云收起文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那么，作为盟友的第一个信息分享……”
他操作了一下桌面终端，那面巨大的智能墙瞬间亮起，呈现出无数复杂流动的数据和星图。
“根据我对那孩子昨晚使用的能量残留分析，以及他技术中蕴含的规则特征逆向推导……”周慕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很可能接触过，甚至部分继承了一个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极端危险遗产。而那个遗产的最后已知坐标残留……”
智能墙上的星图急速放大，最终锁定在了一个遥远的、位于银河系悬臂末端的黯淡星系。
“……指向了一个早在三千七百年前，就因为滥用禁忌遗产而自我毁灭的……三级文明废墟。”
周慕云转头，看向林栀，眼神深邃：
“我们的这位小朋友，惹上的麻烦，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而追踪他的‘清理者’，恐怕也绝非善类。”
办公室内，茶香依旧，阳光温暖。
但合作的基调，已悄然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