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魔投影消散时引发的元素乱流，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最后一颗石子，涟漪扩散，最终归于死寂。
后方那片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战场，火光依旧在零星闪烁，黑烟如同不祥的柱体升腾，低阶恶魔的嘶吼和人类垂死的哀鸣也并未完全平息。但这所有的混乱与喧嚣，都被远远地抛在了“地狱火”的身后，如同褪色的噩梦背景板。
车内，紧绷如弦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王鹏缓缓将车速稳定在一个高效巡航的状态，不再进行激烈的战术规避。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松开紧握方向盘、有些发白的手指，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哒的轻响。
“娘的……总算甩掉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跟这些东西打交道，比跟一个师的丧尸赛跑还累心。”
赵铁将重机枪的枪管收起，检查着剩余的弹药，瓮声瓮气地接口：“关键是憋屈！有力没处使，只能跑。”他看向陈默，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抱怨，只有信服，“还是老板手段高，不然咱们今天真得栽在这儿。”
小刀则忙碌地汇总着各方信息：“老板，已与我们的接应车队取得稳定联系。他们就在前方十五公里处的预定汇合点，状态良好，没有遭遇拦截。后方……黎明之城的追兵已确认失去组织，残余部队正在各自为战，清理那些零散的恶魔，短期内不可能再形成有效追击。”
陈默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一场地狱之门，加上一尊炎魔投影，双重打击下，除非黎明之城还有隐藏的、能对抗这种层级力量的后手，否则追击行动已然宣告破产。
他的目光转向身边的姐姐陈曦。
陈曦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但力道已经放松了许多。她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呼吸也平稳下来，只是眼神还有些恍惚，似乎仍未从刚才那接二连三、远超想象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芜景象，又偶尔回头望一眼那几乎消失在地平线下的烟柱。
“姐，没事了。”陈默放柔了声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安全了。”
陈曦缓缓转过头，目光聚焦在陈默脸上，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后怕，有庆幸，有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审视，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小默……”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些……恶魔……还有最后那个火焰巨人……都是你……用那个‘系统’召唤出来的？”
“嗯。”陈默坦然承认，“一种……交易。用鬼币换取力量和解决方案。”
“可它们……不受控制？”陈曦回想起炎魔那无差别毁灭的恐怖姿态，以及低阶恶魔混乱厮杀的场景，心有余悸。
“高回报往往伴随高风险。”陈默解释道，“直接的力量召唤物，尤其是来自深渊体系的，大多带有强烈的混乱和毁灭倾向，精确控制需要付出更高的代价，或者更高级的权限。目前来说，制造混乱、达成战略目的，性价比更高。”
他顿了顿，看着姐姐的眼睛：“吓到你了？”
陈曦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是让我清醒了。我之前的想法……或许太天真了。”她指的是之前在实验室里，还试图用道理和利益说服执政官放她走。“这个末日，弱肉强食才是铁律。如果没有你，没有这种……不讲道理的力量，我和我的研究，恐怕最终只会成为某些人野心下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