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证明,控制他的邪术,并非完美无缺!存在极大的破绽!而破绽的关键,很可能就应在他那位‘阿妈’身上!”
央金瞬间明白了法王的意思,眼中精光一闪:“法王是怀疑,他母亲或许知晓些什么?甚至…他的魔化,可能与他母亲有关?”
“未必是直接有关,但必定是重要的线索!”丹增法王肯定道,“血莲教操控人心的邪术诡异莫测,我们至今难以找到其核心命门。贡布的例子告诉我们,至亲至情之物,或许能成为破解邪术、甚至反向追踪其根源的钥匙!”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 “我们必须立刻找到贡布的母亲!”央金霍然起身。
“已派人去查了。”丹增法王沉声道,“但恐怕…希望渺茫。血莲教行事狠辣缜密,既然敢用贡布,很可能早已对其家人下手灭口,或者严密控制起来。”
室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方才那位中年喇嘛去而复返,脸色凝重异常,快步走到丹增法王身边,低声急速禀报了几句。
丹增法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闪过一抹痛惜与愤怒。 他挥了挥手,让中年喇嘛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看向央金和玄觉,声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我们晚了一步…” “贡布的家…已是一片焦土。其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现场只留下这个…” 法王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片焦黑的、边缘却呈现出诡异血色纹路的莲花花瓣,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散发着淡淡的、令人极其不适的邪异气息。
血莲教!他们果然抢先一步,抹除了线索!
央金一拳砸在身旁的茶几上,茶杯震得哐当作响:“这群该死的邪徒!”
玄觉看着那片邪异的花瓣,又想到那一声悲怆的“阿妈”,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凉与愤怒。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须弥铃。
丹增法王闭上眼,默念了一段经文,压下心中的波澜,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冷静:“魔焰嚣张,更需我辈坚守佛心,以智慧破敌。此路虽断,但贡布之事已指明方向。接下来,须得双管齐下。”
他目光锐利起来:“其一,严密审讯今日捕获的邪徒,尤其是那些头目,看能否挖出与贡布或其母相关的信息,哪怕只有片语只言!其二…”
他看向央金:“女护法,你身手卓绝,心思缜密,老衲欲请你深入追查此事。贡布在军中之履历、其母平日之交往、近日之异常…任何蛛丝马迹,皆不可放过。寺中会全力协助你,提供一切所需。”
央金毫不犹豫地抱拳领命:“义不容辞!”
法王又看向玄觉,眼神变得复杂:“至于玄觉你…须弥铃事关重大,你既为其主,便需承担其因果。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并掌握此铃基础运用之法,至少能护持自身心念,不为外邪所乘。否则,宝器在手,反成祸端。” 他沉吟片刻:“今日起,你暂住寺中,老衲会亲自指点你入门修行,直至你初步掌握‘心铃合一’之境。”
玄觉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啊?又要念经打坐啊法王?我…我那种地的功课还没做呢…” 他怀里那棵萝卜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不满地蹭了蹭。
央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笨南瓜!天大的机缘砸你头上,还惦记你那几垄破地!法王亲自指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玄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只是苦着脸看着手中的铃铛,觉得以后安生种菜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
丹增法王看着这两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欣慰,随即又被沉重的局势所覆盖。 他望向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的怀抱,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血红。 “暴风雨,才刚刚开始啊…” 他低声喟叹,声音融入了渐起的暮色与晚钟之中。
静室内,一时无人再语。 只有玄觉手中那枚须弥铃,偶尔因他无意识的微动,发出一两声极轻灵的嗡鸣,仿佛在回应着窗外那宏大而悲怆的时代浪潮。
叮铃… 铃声荡开,叩问着人心,也叩问着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