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国边陲,
镇南王府,
沈昭白刚起身走出前厅,就被小厮长顺披上厚厚的羊毛大氅,
打开门,
室内热气温养的脸颊像被冷刀子刮了一下,
钻骨的寒风瞬间让露在外面的皮肤紧绷收紧。
碎屑般的雪花落在脸上瞬间化成水,
沈昭白顾不上身后的人说什么,快步冲出院子,朝后院的荷花池去。
小雪天里,
镇南王府本该一片寂静,
荷花池边却窸窸窣窣响着成片的议论声。
池边不远不近围着不少下人,视线集中在荷花池中央。
挨着荷花池的连廊亭子里,
一位身穿大红绣花棉夹袄、身披挡风氅袍的姑娘被几个丫鬟围着,
兴致极好地朝荷花池里看,像在看什么新奇表演。
“云姑娘,影七大人到底是世子的影卫,咱们是不是先跟世子禀报……”
秋菊是沈昭白外院伺候花草的侍女,到底比其他下人知道轻重,
跟影七也算相识,
哪怕知道会被云朵姑娘责罚,还是冒险开口。
云朵大概心情好,也没跟她计较,摆摆手道,
“怕什么?
我只是想跟昭白哥哥一起吃鱼,
他一个下人,让他抓条鱼有什么的。”
抓鱼?
这数九寒冬下雪天,荷花池上都结了一层薄冰,哪会有鱼?
影卫虽武功高强,再怎么也是人,
影七已经在荷花池里泡了半个时辰,身上衣角都结了细细的冰碴,
换做旁人,早冻得僵硬不省人事了,
也就影卫练武底子好,现在还能站着,怕也只是勉强支撑。
云朵姑娘是镇南王从边疆带回来的客人,她说的话没人敢违抗。
也不知怎么的,偏就影七倒霉,被云朵姑娘挑中了去抓鱼。
秋菊想了想,无声后退,准备找机会离开寻人。
实在不行找统领大人,也不能真的看影七死在这里。
正想着,荷花池边突然传来不小的惊呼。
一个白色身影不知从哪里点着轻功飞过去,
俯身把池子里浑身冻僵一动不动的影七捞起来,
脚尖点着池里的残荷枯叶,径直朝观荷亭来。
两人落地,众人才看清,刚一脚轻功飞过去捞人的是他们家世子,
又惊又骇,扑通全都跪了地。
他们世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厉害的轻功了?
影七是被世子亲自捞起来的,
那他们这些袖手旁观的,岂不要受罚?!
云朵看见沈昭白,眼前一亮,起身朝他过来,
“昭白哥哥,我……”
“滚,”
沈昭白面色阴沉,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只一声,就让云朵僵在原地,
脚边一圈跪着的人身子压的更低了,
听声音就知道,他们世子很生气。
“秋菊,”
沈昭白怀里抱着被大氅裹严实的影七,
没做过多停留,只吩咐一句,
“你跟影一留下,
她既然喜欢捞鱼,就让她自己下去捞,
在场的人谁都不能走,看到她捞出来为止。”
“昭白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王爷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