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阁这边。
天剑门的李长老，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冰冷。
当那道金光扫过去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给活生生地扔出来了！
空气中的能量，不但不再跟他亲近，反而带着一股像刀锋一样的排斥劲儿。
他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像是吸进去了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金丹，正在快速地石化、出现裂纹！
他的力量、他的修为，他的一切，都在被这个“新世界”毫不留情地抽取、排斥，然后抹除掉！
“不……不……”
他满脸惊恐，一边往后退，一边“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骇然神情。
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之前听风阁宗主赵长风问的那句“什么是垃圾”，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
他，还有他所代表的旧仙道，才是真正的……垃圾！
……
在高高的天上。
沈君兰的身影，静悄悄地出现在那十三个已经完全没了反抗能力的“旧神”面前。
她光着脚，踩在虚空当中，白色的研究服在那强劲的罡风里，一动不动。
她出现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能量的波动，可却让十三个元婴真君的神魂，同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生命层次被人家绝对碾压之后，从本能里发出来的……战栗！
沈君兰根本没去看他们那一张张扭曲的脸，她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堆等着分类的数据库，又冷又平静。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们的识海里响了起来。
“旧世界，已经被格式化了。”
“你们，是最后剩下的冗余数据。”
“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
沈君兰伸出一根白皙得跟玉似的手指。
“第一，把你们对旧法则的所有理解、感悟、记忆都交出来。作为交换，你们的神魂可以被‘数据化’，成为我资料库里的一条记录，用另一种形式，获得永生。”
她停顿了一下，那双幽暗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第二，拒绝。”
“然后，就会被彻底删除。”
现场一片死寂。
没有威胁逼迫，也没有好处诱惑。
只有像机器一样冰冷、精准的陈述。
可这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绝望。
是选择永生，还是被删除？
是成为新世界的一条数据，还是从这个宇宙里被彻底抹掉所有痕迹？
“哈哈……哈哈哈哈！”
天剑门门主，这个一辈子都孤傲的剑修，突然发出一阵又凄厉又疯狂的大笑。
他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永生？数据？好一个永生！好一个数据！”
“我们这些修士，追求的是在天地间自由自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怎么能去做别人圈养的牲畜！”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君兰，眼神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和决绝。
“我选择……”
他正准备喊出那个选择死亡，扞卫自己作为剑修最后尊严的字。
然而！
就在他马上要吼出来的时候！
“噗通！”
一声特别沉闷的响声传了过来，这声音让所有元婴真君的神魂都猛地一震！
大家都吓坏了，赶紧转头看去。
只见清河宗宗主，这个向来以水法柔韧、心性沉稳出名的老怪物，此刻竟然……跪下了！
他双膝一弯，就在虚空中，硬生生朝着沈君兰的方向，跪了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这声音不是来自虚空，而是他自己的膝盖骨传来的！
更是从他那颗修行了千年的道心上传来的！
这一跪，把他所有的尊严都给跪碎了，也把天剑门门主眼神里最后的那点光芒给跪没了！
清河宗宗主低着头，声音又沙哑又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带着血挤出来的。
“我……选择……一。”
天剑门门主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原本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变得跟死灰一样。
同道居然屈膝投降，这比敌人拿着屠刀砍过来，更让他觉得绝望！
沈君兰看着那个跪下的身影，幽暗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特别细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波澜。
她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准了”。
她就只是看着那个跪下的“旧神”，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资格……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