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渊深处,那古老意志的第一声尖啸,并未在现实世界掀起一丝涟t。
它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沿着来路,悍然冲进了那张由精神污染构成的黑色网络。
丹鼎宗,“二级草木灵能转化车间”。
车间主任张承,双眼赤红,正要一掌拍向面前嗡鸣的“光合反应炉”。
就在他手掌即将落下的刹那,一声远比怨毒低语更尖锐、更原始的恐惧尖啸,直接在他神魂最深处炸开!
“啊!”
张承惨叫一声,脸上扭曲的黑色纹路如同退潮般散去。
他体内那股即将逆转自爆的金丹灵力,仿佛听到了来自血脉源头的恐怖号令,瞬间从一头噬人的猛虎,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乖巧地缩回了丹田深处。
“我……我刚才……”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离那台冰冷的机器外壳不过三寸距离,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不止是他。
整个州域,所有被“模因病毒”感染,即将陷入癫狂的修士,都在同一时刻,神魂剧震。
旧神的低语,被旧神自己的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个反转来得如此诡异,以至于许多刚刚恢复清醒的修士,直接瘫倒在地。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件事——那个之前怂恿他们毁灭一切的“天道之音”,自己先怕了。
信仰的崩塌,远比建立要快得多。
……
飞虹宗长老李牧,走在丹鼎宗宽阔平整得过分的青石路上,心情比脚下的路还要复杂。
作为第一批前来“进货”的客户,他此行的目的,是采购足以让宗门苟延残喘三个月的“标准灵液”。
自从丹鼎宗搞出这玩意儿,他们飞虹宗靠着一手培育“火云花”的独门绝活,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成本更低,纯度更高,效果更好。
这十二个字,砸碎了州域内所有中小宗门的饭碗。
空气里没有了熟悉的药渣味和灵火的燥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雨后青草的清新气味,混杂着金属的冰冷。
路过一处广场,李牧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群穿着统一青色短衫的外门弟子,正围着一块悬浮的光幕激烈地讨论着。
“三号催化阵列的灵子转化率又下降了零点二,我查了,是‘青苔藓’的配比活性不够。”
其中一个年轻人,手指在自己巴掌大的另一块小光板上飞快划动,一个精细无比的植物三维结构图便投射出来,被他两指放大、旋转。
“我建议调整‘微光阵’的照射频率,从亥时三刻的1.5赫兹调到1.7赫兹,模拟‘紫光环境’,可以把活性强行催发出来。”
李牧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只看见那些年轻弟子脸上洋溢的自信,那种解决了一个具体问题的、纯粹的喜悦。
他们看见李牧这位金丹长老,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又立刻埋首于自己的世界中。
没有敬畏,没有谄媚。
那眼神,甚至带着一丝看古董般的疏离。
李牧领到了这个月的“火云花催生液”,价格只有他自己炼制成本的三分之一。
他握着储物袋,第一次对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祖宗之法”,产生了动摇。
一种被时代车轮甩下车的恐慌,在他这位“旧时代精英”的心里,悄然生根。
……
万剑宗,剑坪。
宗主凌剑子,一身白衣,独立于万剑崖顶。
他的脚下,是整个州域最锋利的庚金灵脉,也是万剑宗屹立不倒的根基。
一名情报弟子单膝跪在他身后,声音干涩。
“宗主,丹鼎宗……今晨公布了一项新服务。”
“叫……‘州域灵脉网络健康普查’。”
凌剑子眉头一动。
“普查?”
“是。”情报弟子咽了口唾沫,“他们声称,能用一种叫‘地脉谐振探测’的技术,无接触扫描任何一条灵脉,生成一份详细的‘健康报告’。”
“报告内容包括灵气流速、能量纯度、杂质沉积点,还有……预计枯竭周期。”
嗡——
凌剑子背后那柄与他心神相连的本命飞剑,发出一声不安的颤鸣。
他猛地回头,眼中精光爆射。
“当真?”
“千真万确!飞虹宗的火云灵脉是第一个,报告说他们灵脉地下三百丈处有能量淤积,三十年内灵气浓度会降七成。”
“丹鼎宗只派了个筑基弟子,拿个罗盘绕山走了一圈……飞虹宗不信,派人挖下去,结果在三百零二丈的位置,真挖出了一块堵住主脉的‘顽金石’!”
凌剑子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原以为,丹鼎宗只是个高效的炼丹师。
他可以买丹药,可以学技术,但他自信,万剑宗的剑,永远是这片大地最硬的道理。
可现在,他错了。
丹鼎宗根本没兴趣跟他比剑。
人家直接开始定义什么是“灵脉”,什么是“修行”。
他们在制定标准,在成为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