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角落里,光阴近乎凝固。
沈君兰盘膝而坐,膝上那本《大陆通史》翻开在第二页,已经连续七日,纹丝未动。
在两名守阁弟子眼中,这位神秘的师叔已然入定,与周遭的尘埃融为一体,成了一尊求道的雕塑。
他们从最初的敬畏,到中期的困惑,再到如今,只剩下百无聊赖。
“李师兄,你说这位师叔……到底在做什么?”年轻的张姓弟子终是按捺不住,向同伴传去一道神念。
“闭嘴。”李姓师兄的神念回得又快又冷,“老祖的弟子,行事岂是我等可以揣测。”
“可这都七天了!”张姓弟子满腹牢骚,“她就对着一本破烂史书发呆,一动不动。宗门赐下的最高权限,海量功法秘籍,她一眼不看,这是哪门子的稳固道心?”
李师兄沉默了。
他的神念也带上了一丝摇摆。
“或许……这便是我等与天才的差距。”
“什么差距?我看就是装模作样!”张姓弟子的神念变得尖刻,“我听说她之前只是个外门种地的废物,一夜之间被老祖看中才一步登天。谁晓得是不是走了什么运,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句话,已是大不敬。
李师兄的神念猛地一颤,厉声呵斥:“你疯了!这种话也敢乱说!想死别拉上我!”
“师兄怕什么,此地是藏经阁,阵法隔绝一切,老祖也听不见。”张姓弟子有恃无恐,越说越起劲,“你看她那模样,空有境界,毫无威势。我猜她根本看不懂那些高深功法,只能拿本凡人史书来充门面。等过些时日出去,就说自己‘道心圆满’,谁能查证?”
李师兄被他说得也有些动摇了。
是啊,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就在两人神念交织,对沈君兰的非议达到顶峰时。
无人知晓的维度里,沈君兰的神魂空间,正进行着一场开天辟地。
那被她强行拓印进来的九层道藏知识巨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坍塌。
亿万道信息流光,化作浩荡的洪流,悉数汇入她神魂本体座下的那片混沌海洋。
《大五行轮回经》的奥义,《长春诀》的生机,《九转炼神策》的玄妙……
无数功法,无数至理,被她强行拆解,剖析,而后取其精华,熔于一炉。
她的《太极神诀》本就是统御万法之基,此刻得了这无穷无尽的薪柴,运转速度攀至一个匪夷所思的巅峰。
丹田气海内,原本气态的灵力漩涡疯狂向内压缩。
一滴。
第一滴宛若熔融星辰,晶莹剔透的液态灵力,在气旋的最中心,悄然诞生。
这一点液态灵力的出现,瞬间引爆了雪崩式的连锁反应。
轰!
整个气海都在塌缩,所有的气态灵力,都在向那一点汇聚,被同化,被提纯,被压缩成更加凝练、更加璀璨的液态。
气化液!
这是从炼气期迈向筑基期的标志。
但沈君兰的灵力液滴,其品质与精纯度,比寻常筑基修士的整个气海,还要高出百倍!
与此同时,她的神魂海洋中央,那代表她本体的虚影,也开始发生质变。
原本混沌一片的海洋,开始分化。
一半,漆黑如墨,深邃死寂,是为至阴。
一半,璀璨如日,生机勃勃,是为至阳。
阴阳轮转,黑白交织,一个完美的太极道图,在她的神魂之海中缓缓成型。
【太极神诀第二重·阴阳相生】
成了!
这一刻,沈君兰的神魂之力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意识,而是真正拥有了干涉现实的威能。
一种全新的感知,以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外铺开。
它穿透了藏经阁的古老阵法。
它拂过了丹鼎宗的每一寸土地。
福田峰上,李福田那警惕不休的神念波动。
后山禁地,那一道隐晦沉睡的化神老怪的呼吸。
宗门大殿,掌教与长老们的密议声。
外门药园,杂役弟子的嬉笑怒骂。
整个丹鼎宗,数万生灵的喜怒哀乐,在这一瞬,巨细无遗地倒映在她的心湖之中,却不兴半点波澜。
她甚至可以同时解析李福田神念的每一丝波动规律,分析那化神老怪的沉睡周期,还能顺便听清外门弟子在抱怨哪个管事克扣了月例。
一心亿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