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可不是肉体那种能忍的痛,而是感觉神魂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碎成了粉末,接着又被一股蛮横不讲理的力量硬给揉到一块儿,那种从本源深处传来的剧痛,简直要人命。
这是一种特别真实的触感,就像是来自那种低等物质世界的感觉。
沈君兰下意识地想调动自己的神力,重新塑造那具曾经连恒星都能吞的星辰之躯。可等了半天,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啥动静都没有。
再一感受,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具脆弱得不像话、还特别陌生的凡人躯壳,就像一个破破烂烂、快要散架的囚笼。
“水……”一个又沙哑又稚嫩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这声音一出来,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根本就不是她熟悉的自己的声音啊!
就在这时候,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轰”地一下冲进了她那已经残破不堪的意识里。
原来,有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也叫沈君兰。这女孩生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娘离家出走,爹外出寻找无影踪,一直跟爷爷靠着采药为生,爷孙俩相依为命。
可一个月前,爷爷也病故了。族里的那些老头(族老)等仙苗大会结束后,就打算把她嫁给邻村那个瘸腿的屠夫,就为了些修炼资源。
这小女孩心里可不服气啊!她听说仙苗大会上,山上的仙人会招收仙徒,要是能当上仙徒,就能长生不老,还能上天入地,厉害得不行。
为了摆脱这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命运,也为了凑够去青云城的路费,她就一个人跑到这片绝壁,想采一株特别值钱的“还阳草”。
结果,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这段记忆的最后,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很明显,那个小女孩死了。
而她,沈君兰,曾经可是为了十四亿同胞,试图把恒星握在手里,给大家找条活路的人类守护神啊,现在却占据了这具冷冰冰的别人躯体。
“魂穿?”这个古老的词突然在她意识里冒了出来,她都觉得这事儿荒谬到了极点。
想当初,她在紧要关头被高等文明偷袭,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成功了,结果还是功亏一篑,被宇宙法则像踩蚂蚁一样碾成了尘埃,直接给扔到别一个宇宙来了。
按说她早就该彻底消失,灰飞烟灭了。可谁能想到,现在却以这么一种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方式,获得了一次“新生”。
但这“新生”的代价,可太大了,她失去了以前的一切。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糟糕状况。好家伙,骨头断了好几处,内脏也在坠落的时候震坏了,生命的气息就像风中残烛一样,“滋滋”地往外散,眼看着就要没了。
她试着和这个世界的法则沟通沟通,想调用以前那些能毁天灭地的力量,可就好比一滴水掉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一下子就没影了,啥效果都没有。
她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她原来诞生的那个宇宙,完全是两码事。她以前的那些神性,在这儿被压制得一点儿都不剩,就像被关进了小黑屋,一点儿施展的空间都没有。
就在她的意识快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从她灵魂最深处的烙印里,传来了一丝特别微弱的联系,若有若无的,就像风中的一丝游丝。
她仔细一感受,竟然是她的……小宇宙!
她一下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自己所有还残存着的意识,一股脑儿地沉入了那片最后的希望之地。
等进去一看,好家伙,以前那浩瀚的星空没了,那颗被暴力塞进去,差点把小宇宙撑爆的恒星也没影了,还有那颗她当成宝贝一样的蔚蓝星球,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好像被哪个至高无上的法则给强行格式化了一样,只剩下最最原始的样子。
就剩下一片大概一亩大小的黑色土地,这片土地上散发着一股特别微弱的创世气息,要不是她仔细感受,根本就察觉不到。
在土地的正中央,有一口特别小的泉眼,宽度还不到一米,正“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清泉。就这么点儿东西,再没别的了。
她就琢磨,那承载着人类文明火种的地球呢?还有她的小伙伴小绿呢?太阳系收的那些资源都跑哪儿去了?
找了半天,她终于“看”到了,它们都还在,只不过被压缩、封印在了这个空间更深的维度里。就好比一个被超级厉害的力量上了无数把锁的巨大宝箱,严严实实的。
可现在的她,神魂受了重伤,精神力弱得跟普通凡人没啥两样。别说打开这个宝箱了,她连碰一下宝箱的资格都没有,就只能干着急。
这种巨大的失落感一下子就把她给包围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不过,很快这种失落就被一种更强烈、更原始的求生欲给挤到一边去了。她心想,空间还在,那就还有希望!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把力量恢复了,她早晚能把以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
这么一想,她就把意识又回到了这具快要死了的躯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