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像墨汁一样浓稠。
一辆连牌照都没有的红旗轿车,静悄悄地就跟个幽灵似的,缓缓开进了王府深处,最后在书房前无声无息地停下了。
车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人面容刚毅,眼神深邃得就像一片望不到底的大海。
他,平时只出现在电视里的——大-长-老。
老人把身边所有随从都打发走了,就他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朝着石阶走去。每迈出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历史的心跳上,“咚咚”作响。
这时候,沈君兰早就在书房里等着了。
她坐在主位上,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还是穿着那身素雅的旗袍,看上去稳稳当当的,就好像这地方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杯清茶,热气腾腾地往上冒着,茶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沈君兰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坐。”
既没有什么尊称,也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语气平静得就跟下命令似的。
老人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更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他走到客位,安静地坐下,然后用那双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在他心里,这会儿是又震撼,又疑惑,还有那么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整个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就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子互相摩擦。
“那支舰队……”
沈君兰直接打断他,伸手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上面的茶叶,语气特别冷淡,就跟在赶走一只讨厌的小飞虫似的。
“这就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我今天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聊那些在海上漂着的破铜烂铁。”
老人听到这话,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不值一提?
就那么轻轻一下,就能让全球最强的军事力量变成一堆海上的废铁棺材,在她嘴里竟然只是“不值一提”?
大长-老感觉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就跟敲鼓似的。他好不容易才把心里那股能把认知都颠覆了的震惊压下去,声音低沉地问:“那……到底为啥叫我来?”
沈君兰放下茶杯。
“嗒”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好像有个无形的大锤子,重重地砸在了大长老的心上。
“三个月前掉下来的那颗陨石,你还记得不?”沈君兰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可这书房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都凝固了。
老人听到这话,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那可不是什么意外。”沈君兰的眼神变得特别幽深,就好像能穿透屋顶,一直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宇宙里去。
“那是宇宙战争里,不知道从哪个战场飞出来的一颗流弹,迷路了,就飞到咱们这儿了,动力系统失效才掉下来的。”
流弹?!掉下来?!
老人感觉自己后脊梁骨一下子被一股冰冷的刺痛感穿透了!
他这会儿感觉自己好像听不见声音了,只听到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那颗直径十公里,要是砸实了能把地球文明打回石器时代的“天谴”……
竟然只是一颗……流弹?!
“咱们运气好,躲过了这颗子弹。”沈君兰说话的语气里,一点庆幸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就跟在念冷冰冰的说明书似的。
“但是猎人,随时都可能来。”
猎人!
这两个字,就像两根烧红的钢针,一下子扎进了老人的脑袋里!
老人猛地抬起头,嘴唇干得都裂了,每个字说出来都特别费劲:“猎人……啥意思?”
“意思就是,”沈君兰目光落在大-长-老身上,那眼神,就跟高高在上的神明在看地上挣扎的小蚂蚁似的,“在这黑暗的宇宙森林里,地球就像一只暴露在猎枪
“又弱又傻,还特别‘美味’。”
“随便哪个路过的猎人,手指头一扣扳机,就能把咱们和咱们一直骄傲的那些东西,全都给抹得干干净净。”
“我弄到手的那艘星舰,就是其中一个‘猎人’派出来的侦察兵。只不过,这倒霉蛋运气不好,先死翘翘了。”
轰!!!
老人这一辈子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还有守护了一辈子的国家骄傲,就在这几句话里,被彻底碾成了碎末!
原来啊,他们一直争来争去,和西方斗来斗去,根本就不是在争地球的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