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边的恩怨算是了结了,可沈君兰心里啊,一直惦记着另一件事。
有根弦儿,一头连着北地,一头牵着她的大儿子沈兴邦。
经历了唐山废墟上那些生离死别的事儿,她越发受不了亲人还在远方吃苦遭罪。
以前是没办法,离得远,有力使不上。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本事大着呢。
沈君兰心里这么一想,那磅礴得像大海一样的精神力,“嗖”地一下就挣脱了身体的束缚,变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广阔的北国大地铺了过去。
一路上,山川、河流、城镇、村庄,都在她的感知里快速闪过。
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农场,她捕捉到了一丝特别微弱,但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血脉气息。
是兴邦!
沈君兰的身影在原地渐渐变淡,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农场外的一片白桦林里,连一片树叶都没惊动。
她目光透过稀疏的树木,看向远处的田垄。
一群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人,正弯着腰,在田里机械地刨着土豆。
沈君兰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其中一个男人身上。
那就是兴邦啊。
她的大儿子。
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可脊背都有点直不起来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吹日晒,变得黑红黑红的,眼神空洞洞的,透着一种被生活磨得没了棱角的麻木劲儿。
他就一声不吭地挖着土豆,偶尔直起腰,慢慢地捶捶酸痛的后腰。
沈君兰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她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眼睛扫了扫不远处几个叼着烟、拿着棍子来回溜达的监工。
不能就这么直接过去。
她脑子一转,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光溜溜的石子。
精神力稍微动了动。
“啪!”
石子“嗖”地飞出去,正好打在沈兴邦脚边的一块土坷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沈兴邦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警惕地四处张望。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那些埋头干活的人,啥都没有。
他正纳闷呢,第二颗石子又飞过来了,落在他前面不远处的小路上,接着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弄着,咕噜咕噜地滚向旁边一道半人高的荒草沟。
沈兴邦愣住了。
这也太奇怪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瞅见监工正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假装弯腰整理裤脚,慢慢地朝着荒草沟挪了过去。
刚钻进草丛,一个声音传进了他耳朵里,这声音压抑着,还带着剧烈的颤抖,但熟悉得让他刻骨铭心。
“兴邦…我的儿啊…”
沈兴邦整个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血液好像在这一刻都不流动了。
他不敢相信,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抬起了头。
草沟深处,站着一个妇人,穿着一件干净的旧布衫,围着头巾。
那张脸…那双眼睛…
沈兴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这、这人怎么长得跟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啊?没听说自己有姨啊?!
而且……这人看着也太年轻了,简直就是二十年前的娘!
他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给弄懵了。
沈君兰看着儿子那傻乎乎的样子,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她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把头巾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啦,傻小子,连娘都认不出来啦?”
就是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