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刘开基那混蛋,天天在喇叭里喊他们是毒蛇,是臭老九。”王老三磕了磕烟袋锅,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我看他们可比谁都实在!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党生马上大声附和:“就是!他们现在可是咱们队的宝贝,谁敢动他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所有的一切,沈君兰都看在眼里。
她站在自家窑洞外面的缓坡上,远远地能看到田地里人头攒动,也能听到夜校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村子是越来越好了,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得红红火火。
可她的心呢,随着日历一页页被撕掉,却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越勒越紧。
1月28日。
这个日子,深深地刻在她灵魂里,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前世啊,就是这一天,一场特别大的暴雪,跟疯了似的,把远在东北农场的大儿子沈兴邦,还有他住的棚屋,一下子全给压垮、埋住了。
一个月以后,她才收到那封冷冰冰的电报,上面就寥寥几个字。
那种痛,就算是重生了,也没办法忘掉,就像一道永远抹不掉的烙印。
她早就通过空间留言,用特别严厉的语气,反复警告沈兴邦,一定得把棚屋加固好,多储备些吃的、烧的,还有药品。
沈兴邦当时也拍着胸脯保证:“妈,收到!我保证完成任务!”
但那可是在千里之外的冰天雪地啊。
在没亲眼看到他平平安安之前,沈君兰的心,一直都悬在半空中,怎么都落不下来。
每到刮风的晚上,她准会被惊醒,意识“唰”地一下就沉入空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一动不动的信纸。既盼着能看到平安的消息,又特别害怕看到不好的事儿。
终于,1975年1月28日,这一天还是到了。
这一整天,沈君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里拿着针线活,缝了又拆,拆了又缝,手指头都被扎了好几下。
窗外,西南方向吹过来的暖风轻轻拂过,山林还是一片翠绿。
可她的耳边,却好像已经响起了东北那片雪原上,狂风“呜呜”的呼啸声。
夜,越来越深了。
整个红星大队都安静下来,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沈君兰猛地一下睁开眼睛,意识瞬间就沉入了空间。
嘿,那张一直没动静的信纸,终于有变化了!
熟悉的字迹凭空出现,写得特别潦草,笔画还抖得厉害,就好像能透过这张纸,感受到写字的人刚从危险里逃出来,又激动又后怕的心情。
“妈!”
“暴雪真的来了!就跟您说的一模一样!那雪下得铺天盖地的!”
“从昨晚后半夜开始,这雪就跟天破了个洞似的,一直下到现在都没停!积雪都把窗户给封死了,外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啥都看不见!”
“那风声跟狼叫似的,吓人得很!旁边哨所的屋顶都被大风给掀飞了!”
“我们加固过的棚子都晃得厉害,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妈,我们这儿已经有几个棚子联系不上了!”